破“有路无史”之局，拓南方丝路研究新境

——评段渝、邹一清专著《南方丝绸之路史》

□谢天开

　　段渝、邹一清两位巴蜀文化研究名家合著的专著《南方丝绸之路史》，成功终结了对南方丝绸之路研究“有路无史”的现状，由他们撰写这部专著，可谓实至名归。
　　相较于北方丝绸之路、草原丝绸之路与海上丝绸之路的热络景象，南方丝绸之路的研究长期处于相对沉寂的状态。不过近年来，随着巴蜀文化与南方丝绸之路会议的常态化召开，该领域的研究渐有回暖气象。《南方丝绸之路史》一书不仅时间脉络清晰完整，对各历史时期南方丝绸之路的发展路史及核心特征也有着明确且精准的梳理与呈现。

概念界定明确
　　古代从四川经云南、贵州和两广出外域的国际交通线，学术界称为南方丝绸之路。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为古蜀文明中心——成都。向南分为东、中、西3条线路：西线为从成都到印度的蜀身毒道，或称为川滇缅印道；中线为从成都到中南半岛的安南道；东线为成都到南海的夜郎道。
　　为体现学术的严谨性与历史空间的在场性，著者专门在“成都”一词下面注释道：“一般认为，南方丝绸之路起点是成都。不过，从三星堆出土文物分析，在商周时代尤其商代，南方丝绸之路国内段应是以成都平原古蜀都城为中心。”
　　此条注释，将南方丝绸之路的交通历史提前至成都得名前了。还引证夏鼐《我国古代蚕、桑、丝、绸的历史》与段渝《黄帝、嫘祖与中国丝绸的起源时代》，进而表述道：中国是丝绸的原产地，早在商周时期丝绸织造就已达到相当水平；四川是中国丝绸的原产地之一，丝织素来发达，到商周时期，蜀地丝绸已有相当发展。
　　著者进一步指出，如果仅仅根据古文献记载，草原丝绸之路开通于战国时期；北方西域丝绸之路与海上丝绸之路，均开通于汉代。“历史事实表明，成都丝绸的西传引起丝绸之路的开通，成都是丝绸之路的源头所在。”

研究方法出新
　　此著作从周边看南方丝绸之路，引述国外史料观察其历史，拓宽了史料的来源与考证的视域。
　　为证明中国丝绸早在公元前4世纪已为印度所知，本书引证了印度古代文献《鸠摩罗出世》。在考证成都等名称西传时，引证了美国学者劳费尔的专著《中国伊朗编》、法国学者伯希和等人的文献著作。
　　著作还以旁证法，从文明的交汇探讨南方丝绸之路。在探讨先秦时期的南方丝绸之路时，同时探讨了古蜀文明与南亚文明的锦绣之路、海贝之路、象牙之路。在探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南方丝绸之路时，同时旁证南传佛教与道教传入印度。如此呈互文形式的相互印证，不仅丰富了南方丝绸之路的内涵与外延，亦拓宽了对南方丝绸之路研究的学术界限与维度。

历史特征突出
　　作为一部系统性的路史专著，该书更具特色的是，注重每一历史时期的南方丝绸之路特征与当时的政治制度变化的关系。
　　如秦汉王朝对巴蜀的改造和经营，讨论秦汉制度与南方丝绸之路的关系；隋唐时期南方丝绸之路区域的政治格局，专门讨论南诏国与唐朝的关系是如何影响南方丝绸之路交通的；元明清时期的南方丝绸之路，专门讨论土司制度的兴废及其对南方丝绸之路区域的影响等。
　　在探讨隋唐时期的南方丝绸之路时，尤为关注区域政治格局，并专门研究南诏国与唐朝的关系与南诏时期的道路交通网络；还讨论了朝贡觐见，特别指出：“朝贡觐见是对外贸易的一种方式，但不仅限于此。”
　　此外，又指出“隋唐时期，南方丝绸之路西线中国文明对外传播的新内容，主要包括中医药文化、炼丹术、佛教文化、茶文化、数学、制糖技术及音乐等方面”。

地方特征明显
　　该著作专门强调了巴蜀地区的特产通过南方丝绸之路的对外交流与传播。如“中国是世界茶文化之故乡，四川是中国茶文化之发源地”。种茶及饮茶习俗在蜀地形成后，向南传到云南地区，从云南西南经南方丝绸之路传到印度。
　　四川是中国较早生产钢铁的地区之一，并与南亚、西亚有着冶炼文化交流，“土耳其学者研究认为，土耳其与相邻周边区域见证了西南亚地区最早期对金属资源的开采及冶金学的出现。”
　　另外，纸币产生于四川，名曰交子。“宋代四川及其他地方流通纸币后，很快便传播到越南。越南由于缺乏铸币所需的铜，便效仿宋朝的交子，造交钞引，即发行纸币。”
　　该著作在研究物态文化外，还探讨了制度文化在南方丝绸之路的交流与传播。隋唐时，中华文明沿着南方丝绸之路向东南亚地区传播的新内容，就包括制度文化。如科举制度与行政制度传入越南，城市建筑与规划文化传入吴哥王朝。五代两宋时，通过南方丝绸之路，中国佛教建筑文化传入缅甸。
　　嘉惠学林，赖及万方。《南方丝绸之路史》不仅在纵向历时性维度上脉络清晰，而且在横向共时性界面上创新开拓，在文明的积淀与文化传播的过程上，丰富了南方丝绸之路的内涵与外延。
　　此专著在学术价值上是南方丝绸之路研究的基石，在社会价值上可作为了解南方丝绸之路的科普读物。
　　（《南方丝绸之路史》，段渝、邹一清著，巴蜀书社，2025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