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向未来打开的诗集
——《到林间云上去:七人令选》及其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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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刚
诗是简洁的艺术。
诗是文学王冠上的明珠。
……
类似的话,人们常听到。可现实是,现代汉诗不断陷入被调侃和轻慢的窘境。新世纪以来,几乎每一次诗歌事件,都将现代汉诗推到风口浪尖,也成为大众奚落、讥讽的对象。放眼整个世界,诗的如此际遇,绝无仅有。它还是明珠么?王冠上的?
都说诗要简洁,现代汉诗越写越长,相当数量的诗越写越水,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至少是部分事实——虽然繁复也是一种美,诗也有散文美的一面。因此,诗被人诟病,难以卒读,必须承认,有其自身的原因。
那么,作为现代汉诗的写作者,我们能做些什么?
5年前的冬日,笔者一众几人聊起此话题,大家在感叹的同时,相约写一些短诗——后来被诗人之道总结为“三言两语,四五六行”,并成立一个松散的组织,称之为终南令社。
关于令社,我们曾有这样的说明:
终南令社,于2019年冬,由生活在西安的几位诗人发起成立,旨在探索以尽可能轻简的短制来呈现的现代汉诗。令社诸人约定,创作以三行为中心(比绝句少一行,以示谦敬),短则一二行,长则五六行的无题短诗,并名之为“令”。依前人作诗、填词、度曲之说,称此为“制令”。终南令社核心成员有萌萌、治国、雪雪、安娟、宁刚、之道、吕刚等7位。代际跨度,由“60后”到准“00后”。
从写诗转向“制令”,也即有意识地写无题短诗,社中同人也是有准备的。大家从各自的背景,曾多次聊过古诗中的古风、绝句,也聊起过新文化运动之初流行一时的“小诗”创作,谈过《鲁拜集》、四行诗,也谈起过泰戈尔对冰心的影响,冰心对宗白华的启发;当然,也多次说起过俳句与短歌,以及曾热闹过一阵的“截句”……
除对短诗的写作历史与现实的了解,由于令社诸位之前多少都有短诗的创作实践,写起来总体还算顺利。当然,也发现了新的问题,比如现代汉诗写作的最小元素是什么,词还是字?极少的行数与字数,要求写作者反复审视自己笔下的文字,哪些坚实稳靠,哪些虚浮无根。许多诗行,看似轻松戏笔,实则可能经过作者的苦心。
这个堪称“实验”的过程,走到如今。结果如何?现在,将《到林间云上去:七人令选》呈现给读者朋友,请诸位自行评判。
虽然终南令社因一地而成立,写作者们对“令选”的期待,却不只是一时一地,更不是一个小集体自我吟哦的纪念。相反,我们期待它作为现代汉诗的一种可能形式被看待,至少也以诗的基本标准来衡定。换言之,如果这些分行的文字不能自足地作为诗而成立,那么,它无论如何都很难被尊重。
由此也可见出诸位作者的态度:我们爱诗,但不自恋,更不自怜;我们期待以自己的创作,带给读者一种近常却新鲜、清简而有味、健康且悠远的诗的意趣。
从某种程度上说,《到林间云上去:七人令选》只是一个开始,朝向未来打开的开始:这种无题短诗的尝试,它的简短、字斟词酌,它的诗体的轻盈,它与今天人们忙碌迅捷的生活的内在关联,它带给人们的调剂与慰藉,甚至它呼唤更多读者也拿起笔,甚至拿起手机来参与到“令”的创作中来,用简短的诗行来记录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的心绪……这些都是它朝向未来的可能性——不仅有源自诗歌内部的可能性,更有与我们瞬息万变的现代生活紧密相关的可能性。
(《到林间云上去:七人令选》,吕刚、宁刚编,陕西人民出版社,202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