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代性叙事诠释传统文化的厚重
——评舞剧《石榴花开》的叙事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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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德锦 许天泓
由安徽省花鼓灯歌舞剧院创作出品的舞剧《石榴花开》,依托民间文化和地域风土人情,运用舞蹈艺术语言,戏剧人物设计与塑造的手法,讲述了花鼓灯民间艺人传承的故事。舞剧中不仅塑造了一个个平民化的感人艺术形象,对中华传统文化风骨进行耐人寻味的诠释,更将传统文化置于当代舞剧舞台艺术的表现形式中,强化了民间艺术通俗易懂的审美效应。该剧既是新时代舞台艺术创作对传统民族文化根脉创造性呈现的又一经典力作,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转化的传承范式。
新在叙事结构
《石榴花开》的叙事手法采用了无场次的结构方式。无场次结构多用于现代性叙事中,这种结构方式不同于传统篇章式的叙事结构。在叙事结构上没有固定篇章和明显启幕、落幕的场次之分,而是利用舞台灯光、舞美装置、布景、道具等手段,依托情节的发展进行叙事转接。
无场次结构主要体现在《石榴花开》舞剧剧情的衔接上。如该舞剧叙事段落的衔接,未使用过多的布景来显示剧情变化,而是通过灯光和演员舞台调度空间的转换,作为叙事起承转合的铺垫以推进情节的发展。这种空间转换的手法运用,使该剧呈现出电影蒙太奇式的叙事效果,以镜头画面的构成逻辑,生动而细腻地讲述了花鼓灯民间艺术传承的故事。这种叙事蒙太奇的表现手法,不仅解决了艺术叙事的突兀性表达,也激活了民间艺术的召唤价值。
无场次叙事结构在舞剧《石榴花开》中的运用,更加强化了人物与人物之间的互动、情节与情节之间的衔接,使舞剧叙事节奏更加紧凑、剧情发展更为缜密,让观众更有身临其境的代入感。从技术修辞的角度来看,舞台视觉效应的在场感酝酿了强大的情感力量,使观众在视觉维度建构起审美接受的价值认同。
新在叙事话语的表达
《石榴花开》中的叙事话语是以塑造人物形象的方式来完成。在剧中,老兰花作为花鼓灯的传承人,以传统的花鼓灯表演技艺语汇为主,而其他演员的语汇动作则有现代意识的程式表达。这两种不同风格的肢体语言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既在“三点头”“爬山步”“扁担式”等传统花鼓灯语汇中表现老兰花原汁原味的灯法技艺,又运用具有现代意识的舞蹈语汇对其他人物形象进行塑造,巧妙地将传承与被传承的关系,通过两种不同风格语汇的碰撞、对话、交织得以呈现,将传统表演技艺通过视听形式的创造性转化,完成“历史再现”和“现实观照”的双向融合,实现传统民间艺术从单一空间到多维空间的现代性表达呈现。
此外,该剧在叙事话语的表达上更为通俗易懂。如当老兰花发现石榴的行囊时,紧紧抱着行囊,抢夺行囊,把行囊中的物品都翻倒出来,最后又把行囊塞到儿子怀中,将儿子赶走。当“抱、抢、翻、塞、赶”这一系列生活中的身体行为在该剧恰当的叙事语境中出现,更强化了其在审美接受层面上的通俗易懂性。
这类生活化的表意动作,恰如其分地表达出老兰花内心双重交织的情绪:一是因儿子不愿传承花鼓灯而深感叹息,二是不忍儿子离去的难舍。这些看似简单的生活行为动作,传达出更富有深意的叙事诉求,在舞剧叙事中助力人物性格的刻画。
据此,也回应了在舞台表演艺术中,叙事话语本质应遵循人物与生活的本真原则,让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将生活中的表达方式与舞剧特定表述内容相结合,既为舞剧叙事提供了新的话语表达策略,又实现了见人、见事、见精神以小见大的进阶转化,精妙地为舞台表演艺术叙事创新提供了另一参考的思路。
《石榴花开》的艺术创造以现代性叙事的方式,诠释了传统文化的厚重及其核心价值,将民间传统表演技艺创造性转化为当代舞台艺术,从而实现让大众与之共情的文化转场。对花鼓灯的传承,不仅需要继承,更需要创新,这也是《石榴花开》这个名字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