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开封府的正面与侧面

——《闲逛荡：东京开封府生活手册》里的人间烟火

□冯俊龙
　　《闲逛荡：东京开封府生活手册》是河南作家冯杰借解说《清明上河图》，剖析古今开封的正面与侧面，亦庄亦谐解读人间凡尘事，亦悲亦乐论说世间怪象的又一力作。

说古论今闲逛荡
　　书的封面上，骑着自行车，头上还昂昂然站着一只鸟；“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像鞋刷子、头发像一丛风中荒草的人”。“闲逛荡”几个字像被风吹得腿都在打闪，我心中猛然冒出一句四川话：“旋（xuàn）起耍。”平常无聊，北方人闲逛荡，南方人旋起耍，都是普通话里散步的意思。但闲逛荡与生活手册——还是东京开封府生活手册能扯上多大关系？
　　那位竹杖芒鞋、乱须薄衫的老者，一下子把我带入风雨宋朝。冯杰请来苏轼，“写”下开卷第一序，囊括“衣食住行玩乐”，图文精美、声情并茂的古今开封游开始了。
　　大宋汴京的繁华，全部载入一幅《清明上河图》。读者不但看到驮炭驮醋的驴，看到晁无咎戴的斗笠、骑的马，还看到宋时人披的衫子、戴的方巾，甚至还看到宋时女子别致的“内衣”。
　　不但可以看，还能“闻到”宋朝的猪肉香，听到店小二高声喊菜的“响堂”，特别是飘荡在盛世东京的羊肉膻味，让人馋涎欲滴，忍不住想穿越去宋朝东京一饱口福。
　　《清明上河图》记载的是大宋盛世，却是盛世最后的辉煌。《闲逛荡》在大宋东京开封府与当代开封城之间不断穿越，吃穿住行玩乐一一登场亮相，正史野史今人古人让人眼花缭乱。运用历史过往与冷知识，再用《清明上河图》加《水浒传》，把古今开封，说了个透彻。

亦庄亦谐凡尘事
　　“冷知识”不但能帮助我们认识世界，而且有趣，最重要的是，它也许更真实。从前往后看，有从“八十岁活到一岁”的通透，从作者的亦庄亦谐中看懂些许凡尘事。
　　河南河北，地理称谓。“开封在黄河之南，我住在黄河之北”，“河北人”是大河之北人的简称，“河北来客了”“并不是河北省来客人了”，而是“从黄河北边过来了”；日本首都叫东京，“苏布衣大爷说：俺开封才是正经东京嘞，人活得滋泥。日本人会造电器，日本人会造开封的花生糕吗？”这样的问话，不得不说实在有水平。
　　商人重利，文人重名，凡人重生存。从古至今，过得好与不好，要先解决是否能活。“是生存还是毁灭”，就是人间最重要的一句台词。冯杰把人间凡尘俗事，写得不能再俗。在亦庄亦谐的叙述中，这“俗”并没有俗不可耐，而是让读者笑着笑着哭，哭着哭着笑。生活的原味在字里行间穿梭，人生的苦乐在画里画外立显。
　　《闲逛荡》里的插画，每幅皆是大胆夸张，色彩对比强烈，写意简洁明了，题字寓意深刻。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物，无论是植物还是物件，都有穿透纸背的生命张力。这些张力背后，是生命的挣扎，是生活的无奈。
　　部分文章后面的附录，充满玄机。如《香饮子》后面，附录一说了香饮子种类，附录二写了柿蒂饮方子，附录三记下了生铁落饮方子。这种看似画蛇添足的累赘，其实是对正文的延伸，对写作思想的弥补。

悲欣交集众生相
　　作者定义这是一部文学随笔集，里面篇篇文章其实都有杂文的锋利。嬉笑怒骂中，悲欣交集的众生相如雕像一般，破纸而出。
　　“逐鹿中原”常常成为争夺天下的代名词，开封府的富裕与地理位置，自然吸引无数眼球。无数眼睛折射出人间欢喜，更承载了天下苦痛。开封的建城史、地名史，就是无数命运的馆藏史。财富后面是人的命运，时间是检测命运最好的药剂。可惜的是，没有人熬得过时间的药性。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千百年来一辈子总犯一个通病，口患，心是好的，啄木鸟下锅——全吃了嘴上亏。”这该是另外一种人生阶段。每个人都是从无知中成长起来的，成长的速度，是接受知识的程度。但知识多了，人生阅历不丰富，就会得口患这种病；人生阅历丰富，不得这种病，势必得另外的病。反正，人，也包括所有的生命，最后都会死亡。无疾而终是最好的善终。
　　这本东京开封府生活手册，是有宋以来，甚至有人类以来，人人都会从中找到自己影子的生活手册。所以，在书中处处都可以遇见“熟人”。
　　文学作品最大的魅力，是有高度的思想性。人类进化，最重要的推动力是独立思考。《闲逛荡》看似无厘头，并且文章写作时间间隔参差，但作者的思想保持了一贯性。不管对人还是对事，都充满悲悯。让每个人都可以生存下去，并能活得更好，已成为有良心的知识分子写作的理由。
　　在这个碎片化阅读的时代，《闲逛荡》适合所有热爱生活的人阅读。即使不识字或不看字，只是看书中的某一幅插图，也可以喝一盅浓茶热酒，坐一个下午、想一个晚上。
　　书读多了，人就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