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羌戏《龚郎子讨亲》的新动力与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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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浩
      经典羌戏《龚郎子讨亲》以民间花灯戏的经典形式展现,以青年男女龚郎子、苏二姐的婚恋(讨亲)挫折为基本情节线,从择婿掂量、比武招亲到隆重婚仪,剧情简单,特点鲜明。
      该剧审美感受体现为:从羌族民俗风情的繁复展示、羌族服装首饰的绚丽、羌乐唱腔音乐的清脆悦耳等角度来说,是缤纷多彩的;从表现的羌族外在生活内容到内在精神风貌,都显得质朴清新;健朗强悍的生命力在粗犷的节庆活动、比武招亲等竞技活动中展露无遗,对歌、爱情竞争、比武招亲等对爱与美的追求既朴素又热烈,农耕狩猎文化中勤劳善良的品格追求,成为爱情中的坚贞价值标准,价值观朴素执著,美学风格刚健有力。
      全剧表演自然大方,不虚饰造作,具有强烈的现场感染力。集市、火塘、羌楼等场景直接来自羌族的生活现实,亲切、亲民、自然朴素,甚至锄地等劳动内容直接进入舞台,更是凸显艺术来源于生活的密切关联,让观众获得高强度的认同感和代入感。
      该剧还呈现出从节庆体向文旅体的转换、从室外戏向室内戏的转换新动向,对在新的时代背景和新的技术条件下的艺术发展进行了有益探索。
      节庆体是给自己演的戏,这也是花灯戏的起源。节庆乃为自己参与的民众狂欢节,内容主体上载歌载舞,强调参与性。文旅体则为给外来者演的戏,突出展示异域性,对民俗风情、非遗资源的大幅融入,具有世界之窗式的集锦荟萃性质。
      羌族妇女的跳花伞、男子的麻龙舞等民俗元素,羌族祭山会等民俗活动,扭棍、摔跤、推杆、磨秋等羌族特有的游戏竞技活动,省级非遗项目苏布士(祭山会)、羌族推杆等,悉数被融入《龚郎子讨亲》中。本戏对各种非遗的融入自然巧妙,与剧情发展有机结合,不显生硬。
      当然,文旅体的发展动力来自地方的经济发展需求,而非戏剧本身的内生发展动力。这是一种外加的发展驱动,文旅体并不追求艺术的深刻,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是老套路,因此往往会存在内容花哨堆砌、精神内涵平面化。
      因此,在借力于文旅体的强劲东风驱动时,如何将功利性需求与艺术的内涵有机融合并相得益彰,这是一个新的课题。对此,《龚郎子讨亲》提供了新的探索经验。
      不少大戏都是从小戏发展而来的,这有例可循。《龚郎子讨亲》所代表的文旅体花灯小戏发展的前景,需要思考进入大戏的境界与规模的可能性。事实上,该剧已借助于文旅体的东风装入大量非遗项目内容,推动了内容的繁复绚丽,对原有花灯小戏的内容和规模实现了大幅度突破。如何在剧情内容和内在艺术精神内涵探索上升级,使其与大量非遗资源相匹配,不给人以豪华的“外包装”嫌疑,则是值得期待的下一步。
      此外,该剧也引发民间节庆花灯戏的广场性向室内戏剧的剧场性转换中的新问题。一者,羌族年的祭山、跳沙朗舞,基本特征在于狂欢性和群体参与性,如同跳锅庄,人群可以随时扩大参与。二者,跳花伞、麻龙舞粗犷豪放的步伐、大幅度的动作,推杆、打磨秋具有竞技性的大幅度动作、腾飞高度,这些在剧场内不得不变为小碎步,竞技实战的发力被改变为表演性质,不免有被驯服的野性之感。
      民间粗放的自娱自乐性质的花灯戏进入室内化,必然面临精致化小巧化的改造。对这些发展中的问题进行探索,也是打开艺术发展新空间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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