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池

山中杂咏（组诗）

雨中登长卿山
□白鹤林
雨中登长卿山
一位赴京的书生曾来过此地，
留下一些逸闻轶事。
很多人也曾先后来过此地，
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了石阶石栏石像上的尘灰，
和关于那位风流中郎将的诗文。
而今天，我们与一场大雨一起来到此地，
来到因司马相如读书而得名的长卿山。
但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天地间只剩下弥漫而透彻的雨声。
像是时间，
以祭奠的名义把这一切隆重地抹掉。
从幽幽青史或一个人心中抹掉，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又或者，刚刚才由我们共同经历。

在白山偶见枯叶蝶
在一个晴朗的初秋上午，
在一个名叫白山的小村庄，
万物寂静无声，恍若世外桃源。
而我们的所遇所见都是美的。
比如一位执着于折席编织手艺的老农，
一只躺在院坝里晒太阳的幼犬，
或一面土墙，和它上面木格子的窗。
但最让我们这些偶然造访者惊叹的不是这些，
而是另一个不请自来难得一见的小生命。
上一秒，它还是一只彩蝶翩翩起舞，
下一秒，它已变身为一枚枯叶——
如一位伪装大师，隐身于草丛或树干。
生命之美如此震撼人心，
并不是因为它的美多么感动生命。
而是它的生命如此卑微又神奇，
赋予了美不同的意义。

翠云廊行吟
冬日上午懒散的阳光，一路伴随我们
因漫无目的而不急不缓的步履，
迟迟还未完全复照到古柏掩映的青石板上。
时明时暗的深林中，树影如一双双
因宿醉而惺忪的眼睛，看不清幽幽青史
在一条古道上留下的隐秘痕迹。
有人俯身细细打量，或用手机拍照，
彼此交谈和猜测，那究竟是车辙还是脚印？
屹立千百年的拦马墙，并未风尘仆仆，
也早已不必拦马，但也万幸还未被拆迁
或改造为高速公路的护栏，仅仅被我们一行当作了
轮番留影的最佳背景。来自成都、绵州
或梓潼的诗人们，也不必再行色匆匆地北上
进京赶考。一次轻松惬意的短途旅行，
正适合来饮酒、作诗和叙旧。平仄与自由
仿佛原本就在同一条道上，只不过今日更加合拍。
好像一种刚刚重建起来的古老友谊，如此的完美天成。
写入我们年轻澎湃的心中，那或长或短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