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创新中的川腔蜀韵

——谈川剧《花自飘零水自流》

□张雨菲
　　2023年12月1日晚，新编川剧《花自飘零水自流》在成都锦江剧场开演。这是中国戏曲表演学会、中国戏剧出版社、中国剧协《剧本》月刊、成都市川剧研究院举行的“徐棻荣获‘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庆祝活动暨《自在飞花——徐棻戏剧代表作》首发式”的首场演出。
　　该剧由90岁高龄的徐棻编剧并任艺术指导，获得四川艺术基金的资助。国家一级导演、演员李增林执导，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二度梅”获得者、成都市川剧研究院副院长陈巧茹领衔主演并任副导演，国家一级演员蔡少波主演，国家一级作曲家王文训作曲、配器，主创阵容强大。演员以优美的唱腔、极致的表演带来一场视听盛宴，赢得现场银发戏迷和年轻观众满堂喝彩。

剧情新编
　　《花自飘零水自流》以民间传说为素材，徐棻将其定位为对川剧传统戏《庆云宫》的“故事新编”。徐棻大胆创新，使老故事脱胎换骨，女性不再是男权重压与欺骗下的懦弱宠物或被嫉妒蒙蔽双眼心狠手辣的恶魔，也不是男性“三妻四妾”特权下把玩的商品。在创作主题上，用传统宫廷“争风吃醋”的剧情展示现代女性勇敢果决、追寻真实自我的魅力灵魂，引发新老戏迷的思考，使川剧这项艺术形式实现社会价值。
　　整个剧目的结构设计精致。序幕、尾声以及六场戏的起承转合，环环相扣。“宴宫”“闯宫”“别宫”“杀宫”“谬宫”“哀宫”六个场景，将观众引入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皇后的故事。
　　陈巧茹饰演的皇后，在丈夫的背叛下，经历了嫉妒之情的爆发、对自己行为的反思及对丈夫的绝望，最终走向“花自飘零水自流”的人生旅途，将人生交托于时光的长河，毫不留恋。

人物塑造
　　《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剧情紧凑，情节跌宕起伏，充满了戏剧性。皇后是整台戏的核心人物，她爱慕尊敬丈夫、宠爱儿子，初见乔秀儿、林冬儿两个人质时，想到了战乱中去世的妹妹，因此真诚关怀。
　　编剧通过她对战争的苦难记忆和她对不同人的仁慈和蔼、对丈夫的完全信任等细节，展现她性格中的真、善、美，皇帝的欺骗成为第一个高潮；在面对皇帝封妃的背叛时，她在狂怒与嫉妒中苦苦挣扎着不愿改变心底的善，“杀不杀妃”成为艰难的选择，而在对峙中，乔秀儿自备毒酒，跪地诉苦，又使皇后动了恻隐之心，这是第二次高潮。
　　第三次出人意料的转折发生在“谬宫”部分。战争结束，皇帝班师，此时的皇后再也提不起兴趣，又陷入曾经的悲伤，大宫女主动要求杀掉两贵妃。皇帝进宫，又送上两个北伐来的宠妃面见皇后。讽刺的是，太子也左拥右抱。皇后急忙找大宫女，却得知两人已用白绫自尽。这反映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普遍困境，同时也是对刚烈自强的新时代女性形象的成功塑造。
　　在男性角色的塑造上，剧中的皇帝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高智商、高情商的伪君子，“宴宫”一场戏暴露了他的伪善面目；在“别宫”一场戏中又生动刻画出他对女性的轻贱，将权力者陶醉在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的狰狞向观众呈现。太子从开始的反对父亲、体恤母亲，变成后来与皇帝相同的人，展示了男权思想灌输下的真相。
　　剧情结构合理，人物形象鲜明，通过对主要角色的刻画，使观众能深入理解和感受剧中人物的命运，引起强烈的共鸣。每个人都有嫉妒的时刻，每个人都在善恶中徘徊，当我们挣扎时，会如何选择？又会通向何种结局？

艺术设计
　　此剧的艺术风格古典、华丽、凄美、抒情、空灵，外加点神秘。演出唱功、做功并重。演员以优美动听的唱腔、细腻入微的表演，刻画每个人物，演绎人文关怀。在舞台调度方面，演出精心设计。在演出现场，观众被魅力四射的川剧服饰所吸引。演员身穿色彩斑斓的锦缎衣裳，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展现了川剧艺术的独特魅力。
　　此外，剧中的川剧唱腔与其他艺术形式的巧妙融合，成为演出的一大亮点。由于新编川剧《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根本是传统戏，所以在唱腔方面，该剧既是传统曲牌，又具有成都市川剧研究院风格的唱腔，将川剧高腔特有的“帮、打、唱”运用其中，并使用以往很少用到的锣鼓。同时，为符合现代审美，对打击乐删繁就简，使用定音锣，让打击乐与乐队更加协调。传统的川剧唱腔与现代音乐元素相结合，让观众感受到了传统艺术的活力和传承。在唱词中融合脱口秀的幽默感与节奏感，不仅老一辈戏迷捧腹大笑，年轻观众也为之折服。
　　《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成功，标志着川剧的一次新突破。这部作品不仅带给观众精神上的享受，更让人深思人性、爱情和人生。守正创新的艺术理念与现代审美需求相结合，必将让川腔川调声声不息，继续走进观众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