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一台戏
——《旌城四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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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正明
《旌城四友》即将付梓之际,老家德阳的周建华、侯为标、王守槐、郝志武等四友要我作序。推辞再三不成,勉为其难而为之,不是看在老乡份上,而是看重这本书的文本意义和价值。
这本集子由初见、时光剪影、诗意远方、隐入书笺、花舞云上五个章节构成,是四位作者近年来在公开报纸杂志发表的作品合集。四人来自湖南、河北、重庆、四川,却有着相同的爱好。是文学将他们“搅合”在了一起,在德阳的文学圈子中活得有模有样。有人擅长诗歌,文字凝练,意境高雅,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思维活泼,读之如醍醐灌顶,让人茅塞顿开;有人擅长散文,行云流水,写景状物,叙事抒情,文笔优美,形散而神不散;有人擅长纪实,家长里短,人间烟火,读来很接地气。闲情雅趣,各有千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透过这本书,能看到四个有趣的灵魂手执烟火、激扬文字的执着。原本四个不相识的人,因为几年前《德阳晚报》举办的一场文友“初见”活动而相识,因为一起表演滑稽的“三句半”引爆全场、笑声爆棚而成为活动网红,因为文学“撮合”成了趣味相投的铁杆兄弟。同一场景、同一个故事,在他们的字里行间有不一样的意境表达,不一样的风格呈现。台前幕后,四个男人一台戏,各有各的腔调,各有各的戏份。
令人欣喜的是,本书的编选可圈可点,散文诗歌混搭,编排疏密相间,浓淡相宜,带给读者耳目一新的阅读体验。紧紧围绕“初见”这根主线,讲故事,讲身边人熟悉的故事,文字有角度、有态度,更有温度。四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起冲壳子吹牛,一起结伴旅行,一起登台表演,一起互掐、互撕取乐,一起围炉煮酒,一起周末喝文学茶。灶台有汤、窗前有灯、阳台有花,将庸常琐碎的生活演绎出人间值得的烟火况味,随时将幽默饱满的生活态度拉满,压根看不到糟心的时刻……熟悉的场景、极具画面感的文字,与读者形成强烈的共鸣和共情。
当下的文学现状面临的挑战其实不少,碎片化、同质化的文字,似曾相识的多人一面大行其道,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读者对纸质书的青睐。总爱吃别人嚼过的馍,会让读者失去新鲜感,进而抽身远去。换句话说,有陌生感和有嚼劲的文字,符合大众审美的艺术价值,才能勾起读者的关注和阅读兴趣,才有突围、破圈的某种可能。
毫无疑问,《旌城四友》正在极力进行这方面的尝试。时光剪影、诗意远方,读者看到的是尽兴而归、曲水流觞,是仰观俯察、任性骋怀,欢畅的心绪隔着纸面飘扬进心里,以情传情,直抒胸臆,天然去雕饰。即便同题作文,也有个人不同风格的标签,流露出四人乐天派的性格和彼此之间不拘形迹的浓厚友谊。
不禁想起初唐四杰的文坛佳话。初唐四杰是唐代初年,对文学家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的合称,简称为“王杨卢骆”,都是初唐中后期很有才华的诗文作家。四杰的诗文虽未脱齐梁以来的绮丽余习,但已初步扭转文学风气。王勃明确反对当时的“上官体”,“思革其弊”的宫廷文风,得到卢照邻等人的支持。他们创作的诗歌扭转了唐朝以前萎靡浮华的宫廷诗歌风气,使诗歌题材从亭台楼阁、风花雪月的狭小领域扩展到江河山川、边塞江漠的辽阔空间,展现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雄浑,展现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长情,赋予诗以崭新的生命力。卢、骆的七言歌行趋向辞赋化,气势稍壮;王、杨的五言律绝开始规范化,音调铿锵。他们怀着变革文风的自觉意识,对文体有十分明确的审美追求。
后人所说的声律风骨兼备的唐诗,几乎是从他们才开始定型。在唐诗史上,他们是勇于改革齐梁浮艳诗风的先驱。名篇意韵,让人百读不厌。
虽不能刻意将《旌城四友》和初唐四杰相媲美,但他们在文本形式上的创新融合,共情于形式背后的匠心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以文会友、彼此成全,玩出了“2+2>4”的境界。
掩卷覃思,吐纳之间,是“桃花潭水深千尺”的兄弟情谊,是“一蓑烟雨任平生”洒脱的生活态度,也凝结着他们对文字的真诚和挚爱。假以时日,四个男人一台戏,也许还会带给读者更多的惊喜,完全不排除作为某种文化现象,口口相传、高频“出圈”的存在。对此,我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