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的萝卜寨(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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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 诃 池
    □干海兵
    包谷地
    打猪草的青衣女子
    在白云下面,白云苍狗
    在花椒树枝架起的篱笆外面
    高一声低一声地叫
    白云苍狗,让我想到了古羌
    倏忽下山了,倏忽上山了
    古碉上的石头长出了翅膀
    而那些落在包谷地中
    古代阵亡的箭头,化作最肥的歌谣
    包谷地顺山势而下,萝卜寨
    牵着它们呼啸的绳子
    北面七亩三分,南面五亩六分
    这是风心甘情愿跌倒的地方


    羔羊的叫声真的很像“妈妈”
    在花椒树下、在包谷林中、在石墙旁边
    连绵不绝的“妈妈”回荡着水波
    后来我来到距天只有一拳头的
    核桃林中,又传来一声“妈妈”
    这么多需要妈妈的孩子?
    在南高原贫瘠的山地,走失的时间
    是一段荒芜的小径、一截残墙
    一首没跳完的“锅庄”
    羔羊出没
    谁是核桃树下那只羊呢,清脆的
    像流泉一样的“妈妈”
    让满树的果子都在抖动
    好锋利
    唉,萝卜寨这一小块山地
    挺立于世已好多年了
    那白云滴下的一声又一声“妈妈”
    沉郁、悠长
    还鼓荡着青藏高原的星辰和雪风

    灯火
    石头是有生命的吗
    黄土是有生命的吗
    包括风和挂在檐口的羊角
    如果群山把这稀疏的灯火
    提到和北斗七星一样高
    唐朝会不会回来
    赶着岷江向前的镏金鞭子
    抽得秋天一个趔趄
    长而又长的北归小道
    满地是跑丢的马蹄
    砸酒是有生命的吗,喊山的
    羌笛是有生命的吗
    一茬一茬的亡人被炊烟唤回来
    种在南瓜藤上成为蝴蝶
    种在桐油灯上成为蟋蟀
    天空不高不低
    一件青衣耐得住这漫漶无边的
    生长吗,时间褪下的那些
    带血的软壳,是生命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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