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团大战的伟大历史意义

□岳谦厚
　　百团大战系全民族抗战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为应对国际局势变化和国内出现的投降风险，在华北地区发动的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带战略性进攻的战役。从1940年8月20日始，至翌年1月24日终，百团大战历时5月有余，八路军陆续参战兵力达105个团20余万人。百团大战是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处于低潮、中国抗战面临困难、妥协投降空气甚浓的形势下取得胜利的。今年7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到山西省阳泉市参观百团大战纪念馆展陈时强调：“百团大战的历史壮举，充分展现了我们党在全民族抗战中的中流砥柱作用，充分展现了党领导的人民战争的磅礴力量。”

冲破日军“囚笼”围困
　　百团大战彰显了八路军灵活攻防战术。百团大战共经历3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40年8月20日至9月10日，中心任务是破坏与截断日军在华北的全部交通，作战重点是摧毁正太铁路。根据八路军总部部署，晋察冀军区在聂荣臻指挥下破袭正太铁路东段，第129师在刘伯承、邓小平指挥下破袭正太铁路西段，第120师在贺龙、关向应指挥下破击同蒲铁路北段，且以重兵置于阳曲南北阻敌向正太铁路增援。该阶段八路军参战部队进行大小战斗365次，毙伤日军4385人、伪军1800余人，严重破坏正太铁路，彻底摧毁达三分之二以上。
　　第二阶段从1940年9月22日至10月上旬，主要任务是继续破坏日军交通线，将重点放在攻占交通线两侧和深入各根据地内的日军据点。第120师负责截断同蒲铁路北段交通，集中主力彻底破坏同蒲铁路宁武至轩岗段；晋察冀军区以开展边区西北方面工作为目的，集结主力破袭涞灵公路及夺取涞源、灵丘两城，并以部分主力在同蒲铁路东侧积极配合第120师作战；第129师以收复榆社、辽县为目的，进行榆辽战役，并以主力一部破击白晋铁路北段。
　　第三阶段从1940年10月6日至1941年1月24日，主要是反击日伪军的报复“扫荡”。10月19日，八路军总部《关于百团大战后的反“扫荡”计划》发布，强调“应以进行坚决的游击战为（主）展开，消耗疲劳敌人，求得部分的消灭敌人，但不直（接）作较大的决战”，展现了八路军灵活应变的作战策略。
　　百团大战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对日军“囚笼政策”发起猛烈反击，破坏了日军在华北的整个交通网络，捣毁了日军在华北依赖的能源基地，瓦解了日军在华北地区的统治基础，减轻了国民党华中正面战场的压力，对之形成有力战略支援。
　　1940年8月27日，八路军总部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报告了百团大战战况，并提请“电各战区、各友军部队，抑制当前之敌，以利大战进展。”9月4日，蒋介石致电朱德和彭德怀：“贵部窥此良机，断然出击，予敌甚大打击，特电嘉奖。”百团大战给肆意从事投降活动的国民党亲日派当头一棒，直接鼓舞了正面战场部队士气。
　　据1940年12月10日八路军总部不完全统计，从8月20日至12月5日3个半月中，共进行大小战斗1824次，毙伤日军20645人、伪军5155人，俘虏日军281人、伪军18407人；摧毁日伪据点2993个，破坏铁路474公里、公路1502公里、车站37个、桥梁213座、隧道11个、电线杆10.9万余根，破坏煤矿5个、仓库11所。日军在作战记录中承认，八路军“于1940年8月20日夜，一齐向我交通线及生产地区（主要为矿山）进行奇袭……此次袭击，完全出乎我军意料之外，损失甚大，需要长时期和巨款方能恢复”。对擅长游击战及退避战术的八路军，日军认为以武装讨伐“收效极微”。

振奋全国抗战信心
　　从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全局观之，百团大战对支持正面战场作战、遏制妥协投降暗流、争取时局好转起到了积极作用。
　　百团大战是中国共产党从中华民族根本利益出发所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1940年春夏之际，国际上德、意法西斯在欧洲战场快速得势，而日本法西斯则企图乘势迅速结束对华战争，对国民党采取又拉又打手段，并不断增兵对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进行残酷扫荡。在主要地区和交通线上，驻有日军20余万人，另有伪军约15万人。据彭德怀自述，1940年3月前后至7月，华北抗日根据地大片地迅速变成游击区，百团大战发动前仅剩平顺、偏关两个县城。面对抗战妥协投降空气甚浓的艰难险境，中国共产党毅然以实际行动守卫国土、捍卫民族尊严。如在狮脑山战斗中，八路军不畏日军低空扫射、施放毒气等恶毒手段，顽强地予敌以重创。百团大战捷报传开后，各报社各电台相继发表社论、社评，各地纷纷举行祝捷会、庆功会，群情振奋。《新华日报》曾刊登一份来自重庆的读者通讯，生动描绘了后方人民在得知百团大战后的兴奋情绪，其中写道：“生活在这里（重庆）的同胞呻吟在死亡的边沿、毁灭的痛苦下面，愤怒燃烧着每一个人的心，正当这时，朱彭总副司令从遥远的华北敌后飞电慰问，并发动‘百团大战’回答日寇的暴行，雪片飞来的捷报，感动得大家流出了热泪。”百团大战的胜利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及抗日军民坚不可摧的斗争精神，在民族危亡关头创造出新的希望，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战必胜的信心。
　　百团大战影响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百团大战打破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万马齐喑的沉闷局面，掀开了世界人民联合反抗法西斯主义的历史新篇章，在当时形势下是空前的壮举，其在游击战争中采用如此大规模的主动进攻在世界战争史上绝无仅有。
　　欧美国家曾认为中国在太平洋上无足轻重，甚至有牺牲中国买好日本倾向，而百团大战的胜利则表明中国不但有足够力量牵制日军兵力，且是太平洋上不可忽视的力量。同时，百团大战延缓了日本急欲扩大远东战火、实施南进的企图。日本陆军省、参谋本部及中国派遣军反对收缩华北兵力，进一步明确确保华北等重要地区，使得日本军备计划为中国抗战所阻滞，陆军主力深陷中国战场且伤亡惨重，对英美苏及东南亚诸国产生了重要战略效益。
　　百团大战证实了中国共产党是全民族抗战的中流砥柱。当时，八路军广泛发动根据地军民，将伏击与奇袭相结合，巧妙发明“扒铁轨”“挖路基”“破桥梁”等数十种破袭方法，用“土办法”改良武器，往往取得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使日军叫苦不迭。《大公报》《国民公论》《新蜀报》《力报》等报刊发表大量社论、社评，赞扬中国共产党领导发起的百团大战。如《力报》社评认为“我军以胜利的出击回答日寇之残暴兽行，为被难同胞雪恨”，号召“用全线出击响应华北的胜利，粉碎敌寇的新攻势”。1941年1月，日本陆相东条英机在贵族院、众议院军事报告中亦提到，国民党军队“迄未进行主力的反攻”，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于去年在华北举行大规模的出击”，侧面证明了中国共产党坚持抗战的决心和发挥的重要作用。
　　（作者系南京大学中华民国史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