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多只 四川用九年培育朱鹮种群并开展野化放飞

鹮鹮出圈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俊伶

　　5月22日，四川沐川朱鹮繁育中心首批12只“四川籍”朱鹮放飞大自然，定居沐川湿地公园。这是西南地区首次开展朱鹮野化放飞，标志着四川在珍稀濒危鸟类保护领域迈出关键一步。
　　朱鹮，被誉为“东方宝石”，是世界濒危鸟类之一。经过9年精心培育，四川的朱鹮种群数量达到260余只，建立了稳定的人工种群。

九年复壮
从零起步引入种源到构建保护体系
　　“今年成活十几只幼鸟没有问题。”进入4月，在推进朱鹮野化放飞的同时，沐川朱鹮繁育中心技术员吴永中和同事还在忙另一件事：细心照料刚破壳的朱鹮幼雏。
　　如果将时间倒回9年前，要想稳定繁育朱鹮幼鸟还难以想象。因为那时，全省范围内一只朱鹮都没有。
　　“先从引入人工繁育种群开始。”四川省自然资源科学研究院动物资源研究所副所长李裕冬介绍，2016年，四川启动朱鹮人工迁地保护，从陕西、浙江、河南引入50只种源，落户峨眉山朱鹮繁育基地，建立四川首个朱鹮人工迁地保护种群。
　　在此基础上，乐山成功创建了沐川朱鹮繁育中心和乐山市绿心公园朱鹮繁育科普研学中心，并分别在2019年和2021年将“四川产”朱鹮成功引种，朱鹮种群抗风险能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当时我们面临着诸多技术难题，”李裕冬回忆，西南地区完全没有朱鹮饲养经验，从饲料配方到繁育技术都需要从头摸索。
　　科研团队通过与浙江大学等科研机构合作引入先进技术，不断在饲料配比、繁殖配对等环节反复摸索。经过持续技术攻关，科研团队攻克了多项关键技术瓶颈。沐川朱鹮繁育中心技术负责人杨海琼博士说：“我们通过建立精准的环境控制系统，将孵化湿度进行稳定，同时优化卵壳通透性，使受精卵失水率控制在理想范围内，从而提升孵化成功率。”
　　数量的增长并非终点。“人工种群再庞大，野外自由飞翔才是鸟类的最终归宿。”李裕冬介绍，2020年后，研究所仅维持必要的朱鹮繁育规模，开始为其野化储备优质个体，并建成西南首个野化放飞基地，谋划开展野化放飞训练。
　　截至目前，四川已形成沐川朱鹮繁育中心、峨眉山朱鹮繁育基地、乐山市绿心公园朱鹮繁育科普研学中心、成都动物园四个朱鹮人工种群基地，朱鹮总数量超260只，是西南地区最大的朱鹮种源库。

野化征程
“森景房”里适应自然环境
　　在对朱鹮进行野化训练前，沐川朱鹮繁育中心提前模拟打造了一个面积达3000平方米的“森景房”。
　　“这里严格模拟了朱鹮的自然栖息环境，能最大程度重新唤醒它们的野性。”吴永中介绍，朱鹮喜爱在高大乔木上栖息和繁殖，在浅滩湿地觅食。这个野化基地，模拟了山地森林、湿地以及稻田等多种生态场景，高大的乔木为朱鹮的夜栖提供了支撑，深浅不一的水池能模拟不同季节的蓄水量，还有沙田与草坪散布其间。
　　2024年秋，30只经过严格筛选的朱鹮住进“森景房”，开启为期半年的野外生存训练。这些朱鹮的年龄在2至4岁之间，性别均衡，体格健壮，均通过了隔离观察与群体适应性测试。
　　“野化训练的重点是恢复它们的自然行为。”吴永中介绍，在觅食能力训练方面，技术人员将泥鳅、小鱼等活饵分散投放在不同水深区域以及隐蔽位置；在飞行能力培养方面，通过定期驱赶和天敌的声音刺激，逐步延长其飞行距离和时间。同时，这里还有模拟突发天气、群体警戒反应等专项训练。
　　记者注意到，相较半年前，除了鸟儿，大笼网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大树间的人工栖架少了。“随着朱鹮飞行耐力、觅食效率的不断提升，循序渐进拆掉栖架能够强化它们的野外生存能力。”吴永中说。
　　经过严格评估，首批12只朱鹮在体重、自主觅食能力、飞行耐力、天敌警觉性等指标上均达到朱鹮保护繁育国家相关标准，达到放飞资格。每只放飞的朱鹮背上装有一个定位器，“手机上就能远程获取到它们的坐标和飞行轨迹。”沐川朱鹮繁育中心技术员李伟说，接下来要及时掌握放飞朱鹮的生存状况，研究朱鹮野外觅食、繁殖、迁飞等规律，为其他批次的朱鹮野外放飞积累经验。

生态愿景
从填补空白到提升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
　　放飞地点的选择经过了数月的科学论证。“朱鹮对栖息地的要求非常严苛。”李裕冬介绍，放飞地点既要水质优、食物丰富，周边人口的密度还要较低。
　　最终，离沐川朱鹮繁育中心不到1公里的沐川湿地公园脱颖而出。这里植被茂密，溪流环绕，是不少鸟类生活的家园。这里还有另一个便利因素，“如果朱鹮遇到什么问题或危险，我们可以及时赶到进行人工干预。”吴永中说。
　　首批朱鹮放飞后，四川的朱鹮保护也将迎来新的课题——让朱鹮与生态共荣。
　　在杨海琼看来，这还存在不少挑战。例如，自然条件下朱鹮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尤其是朱鹮在野外的存活情况难以及时获知。“除了依靠卫星定位跟踪朱鹮的活动轨迹，还需要投入大量人力前往朱鹮活动区域进行观察，包括觅食、夜宿、繁殖等情况，发现体弱、伤病个体需要及时开展救护。”
　　而这不只是机构工作人员的使命。放飞前期，沐川县已在县内及周边广泛发放科普宣传单，提醒居民注意识别和保护，遇到鸟儿伤病情况要及时上报。“考虑到朱鹮放飞后活动范围较大，我们还协同眉山、自贡、雅安、宜宾等地区的林业主管单位，制定了联动开展朱鹮监测与保护工作方案。”沐川县林业局局长曹礼说。
　　“此前，我国朱鹮野化放飞主要集中在华中和西北地区，这次在沐川放飞，将填补这一物种在四川野生种群分布的空白。”四川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冉江洪表示，通过持续的科学放飞，四川有望重建可持续的朱鹮野外种群，这不仅将扩大朱鹮的分布范围，更能有效提升当地生态系统的生物多样性和服务功能。
　　四川省林业和草原局有关负责人表示，若一切顺利，今年下半年，第二批16只朱鹮将在9月上旬完成放飞。

专家说
公众如何参与朱鹮保护？

　　本报讯（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俊伶）5月22日，首批12只朱鹮在沐川湿地公园成功放飞。朱鹮回归大自然后，公众应该如何参与朱鹮的保护？
　　“对公众来说，首先要保护好它的栖息地。”四川省朱鹮保护工程的核心科研人员、四川省自然资源科学研究院动物资源研究所副所长李裕冬说，因为朱鹮的食物都来源于水质比较干净的河流、湿地、稻田、滩涂等地方，所以只要我们野外的环境质量足够好，食物足够安全，朱鹮是可以在不进行人为投食的前提下，正常生存的。
　　李裕冬提醒，如果在野外发现了朱鹮，呼吁大家不投食，不围观，不要大声喧哗，不要惊吓它们。另外，如果发现伤病的、精神不振、飞行困难的朱鹮个体，要及时和当地的动物救助部门联系。
　　“大家如果想近距离观赏朱鹮，目前四川有4个开放的朱鹮观赏与科普点位，分别为沐川朱鹮繁育中心、峨眉山朱鹮繁育基地、乐山市绿心公园朱鹮繁育科普研学中心以及成都动物园。”李裕冬说，下一阶段，我们会建议在除了沐川以外其他的区域开始做朱鹮的放飞。“最理想的目标，我认为是放飞的朱鹮能够在野外进行正常繁殖，并且后代能够正常迁徙，甚至不排除这次我们在川南放飞，之后它们会飞到成都平原以及川东北等地，甚至可以和陕西的野生种群进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