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的“伤口”间寻找“疗伤”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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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文露敏
科考点位
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
科考任务
同震滑坡与重大工程项目选址
从甘孜州泸定县城出发,大巴车沿着盘旋的山路前往磨西镇,但在一个隧道前几百米处被拦下。“前方有塌方,道路中断,只能折返。”成都理工大学环境与土木工程学院地质工程系王丹博士通知。
这是一个月前,第十四届国际工程地质与环境大会野外考察期间发生的“小插曲”。
国际工程地质与环境大会被称为“工程地质界‘奥林匹克’盛会”,此次是首次在中国举办。大会设置了3条野外科考路线,其中一条,便是在泸定县考察“同震滑坡与重大工程项目选址”。记者随考察团一行,直面形成于两万年前到几百年的古老滑坡,以及“9·5”泸定地震后诱发的同震滑坡灾害。
在大地的“伤口”之间,如何寻找“疗伤”的良方?
直面地震撕裂的“伤口”
在前往“9·5”泸定地震震中附近发生突发情况,带队老师们并不意外。
大渡河泸定段位于青藏高原东缘,是龙门山断裂带、鲜水河断裂带、安宁河断裂带和大渡河断裂带的交汇区,多为高山峡谷地貌,地质灾害多发、频发。
大巴车停在滑坡前缘一块空地上,坡体中部一层裸露的沉积物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成都理工大学环境与土木工程学院地质工程系教授杨莹辉解释,岩石不会言语,但能重现万年前的场景,这是滑坡对大渡河产生影响的直接证据,“与滑坡上部有棱角的石块相比,底部都是些磨圆的卵砾石和砂层,说明这里经过了河流冲刷。这是典型的‘河流相沉积’,直接证明了乌支索滑坡曾失稳堵塞了大渡河,并造成了河流的改道。”
“目前,乌支索古滑坡是稳定的,但在地震、强降雨等因素的影响下,局部仍有可能形成新的崩塌或滑坡地质灾害。”成都理工大学环境与土木工程学院地质工程系主任、教授罗永红介绍。
此次考察团考察的另一个滑坡——摩岗岭滑坡,就因“9·5”泸定地震,叠加滑坡后缘高位地形放大效应、背坡效应等因素,添了几道白色的“新伤”。
记者在现场看到,滑坡区出露岩性以风化的灰白色花岗岩为主。罗永红说,“9·5”泸定地震导致滑坡后缘产生了新的震裂和垮塌。之后,成都理工大学地质灾害防治与地质环境保护国家重点实验室地震与地灾研究团队在上面布置了一些位移计、地震仪,就是为了进一步监测滑坡的位移量与地震的关系,从而明确滑坡后缘在余震作用下的变化。
寻找“疗伤”的良方
因突发塌方而不能前往磨西镇,考察团启用备用路线,改道至“9·5”泸定地震同震滑坡最集中的一个区域——湾东村大桥附近。
穿过长长的,没有信号、灯光的隧道,待眼睛终于适应强光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河流两侧一个接一个的滑坡。
这些“大地的伤口”让人类见识到大自然的威力。虽然自然灾害无法避免,但科研人员始终没有放弃求索之路,以减少灾害对人类的伤害。
“9·5”泸定地震发生后,成都理工大学地质灾害防治与地质环境保护国家重点实验室就迅速派专家到达现场,同时组建了震后遥感应急遥感解译小组,广泛收集各渠道光学卫星、雷达卫星、无人机航拍等遥感数据,对地震次生地质灾害和灾害损失进行了快速解译和评估,相关解译成果第一时间发送现场救援队伍和相关抗震救灾部门,有力支撑了抗震救灾。
在考察现场引起众人热烈讨论的InSAR图,就是一种通过地表形变信息判断滑坡形变特征的手段。“这就好比每个月、每年拍一次人脸,对比毛孔、皱纹的变化,InSAR图也可以反映滑坡有没有出现下错、沉降等变形。”罗永红解释。
在科学考察时,对滑坡表面的调绘只是最基础的工作,要想搞清楚滑坡体的内部结构,有时还需要用钻机打孔进行取样分析,用物探设备进行勘探等。
“野外确实很辛苦,风吹日晒,吃饭、睡觉的条件也不是很好。”王丹说。
他将一次次出发的理由归结为一种“责任感”:“每次到震区,都觉得自己肩上背负着老百姓的期待,每当感受到他们的支持、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取得进展的时候,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