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暄之乐”在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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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尽情奔跑的孩子们。 米易县委宣传部供图
成都多数时候是令人喜爱的,除了冬天。冬天的成都,老是阴着脸,一副愁容,让人爱不起来。难得的休假时间,我想躲开这愁容,能去哪儿呢?三亚太远,昆明已去过多次,很快,我想到了朋友极力推荐的“阳光之城”米易。
□黎正明
告别成都,一路南下,翻山越岭,终于到达米易。下车便感觉到一阵暖热。放眼周围的建筑和街道,好像都披上了一层阳光绒毯。本想打车去预订的酒店,但此行不就是来晒太阳的吗?便沿着安宁河边慢慢行走。
虽至下午,西斜的太阳仍散发着光芒,照射在安宁河上。河面的阳光像是美人踮着脚起舞,我看得入了神。这般美景许久未见,干脆在河边长凳上坐下来,看阳光跳舞。坐的位置也恰好晒得到太阳,不远处有几棵香樟树。光线透过树叶洒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阳光打在身上,晒得我微微发热,便取了围巾,松开了外套。
这个清闲的下午,我在米易的安宁河边静静地享受着阳光盛宴。想起了白居易《负冬日》中写的“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此刻,我也享用着冬日暖阳,只是阳光“照此米易城,负暄安宁河”。“和气生肌肤”的感觉倒是和他一致,阳光晒得身上暖融融的,不似来时那般紧绷僵硬。曾经在众多诗人笔下读过的“负暄之乐”就在此时实现了,不禁感慨一番。举目望去,安宁河缓缓地流着,县城显得静谧祥和,好一座“阳光之城”。
到酒店休息,或许是因为下午晒了冬阳的缘故,晚上睡得极好。第二天一早,我被阳光唤醒。收拾后出门,邂逅朝阳,期待新的收获。相比下午的阳光,早上的阳光更柔和温顺,像一首朦胧的诗,又像一支甜蜜的歌。沉醉在朝阳中,思绪纷飞。我想起“负暄之献”里的那个农夫,他真是坦诚得可爱,把这冬阳暖照之法分享给国君。我愿意和这个农夫作伴,共享“负暄之乐”。
心事被暖阳一点点融化,整个人变得轻盈起来。原来,冬日暖阳就是一味最好的药,可医焦虑,可治沉郁。陶渊明也把晒太阳作为快乐幸福之事,创作了一篇《自祭文》,认为人要常有欢乐,必须乐天委分,顺应自然。《自祭文》中写道:“冬曝其日,夏濯其泉。勤靡余劳,心有常闲。乐天委分,以至百年。”
被阳光治愈的岂止是陶渊明呢?杜甫也喜欢晒太阳,历经安史之乱之痛即将进入暮年的他,登上高阁、曝日取暖,写下《西阁曝日》:“凛冽倦玄冬,负暄嗜飞阁。羲和流德泽,颛顼愧倚薄……欹倾烦注眼,容易收病脚。”
米易是被上天眷顾的,这浩浩荡荡倾洒而下的阳光是最好的礼物,不愧为“负暄胜地”。之后几天,我去了太阳谷,更加感受到了阳光的魅力。躺在太阳谷的露台,我重新读懂了阳光的语言。春天的阳光生机勃勃,夏天的阳光炽热富有攻击力,秋天的阳光柔和悠长,而冬天的阳光温润且极具治愈力。在太阳谷沐浴冬阳,每个细胞都在欢呼,身体像是和大自然有着神奇的连接,这种连接让我感到生命原始的快乐和活力。
之前就听说过米易水果出名,没想到元月的米易,竟然有了枇杷。朋友说,因为光照充足,米易四季皆有佳果。黄澄澄的枇杷在阳光下闪着光,它们的脸上洋溢着被阳光亲吻的满足感。尝了几颗冬枇杷,我觉得是把满满的阳光咽下去,胃里也暖和起来。
在米易待了几天,“阳光之城”果然名不虚传。米易冬天的阳光都来得这般慷慨,可以想象其他季节的阳光也一定轰轰烈烈。我在朋友圈发出感慨:“蜀中负暄当何处?阳光之城乃米易。”又和成都的朋友约好,以后每年冬季都去米易,感受“负暄之乐”。暖乎乎、晕乎乎、醉乎乎,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