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山 以及一个攀登者的身影

    ——写在散文集《与山结缘》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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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平
      英国著名登山家乔治·马洛里,在被问及为何想要攀登珠穆朗玛峰时,回答说:“因为它就在那儿。”那么,《与山结缘》这本书出版后,钱声广先生在被问及为何要与山结缘时,他大概也会回答说:“因为山就在那儿。”
      我与钱声广先生有幸结缘,当然也是因为他就在那儿,在一个需要被仰视的高处。我们早在文字里相知,他又总是在不同场合与我的友人说起我。一来二去,我们自然就相识了。所以,若是有人问我,为一个学者同时也是长者的著作写序,勇气从何而来?我有这本书做实证,也会一样回答说:“因为好文章就在那儿。”
      钱声广先生是硕果累累的散文家,他的体魄和气概,更像是雄心勃勃的登山家。他的人生履历,也实在如同登山。我们从这一集散文中知道,他的老家在安徽,老屋院子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槐树,他从那槐花的香气中走出,入伍到了川东大山深处。那里的山虽然不高,却让他热爱上了攀登。他在后来漫长的人生之旅中,一直保持着一个攀登者的定力,步步走高。如今,他在峻岭回望来路,在金秋细数繁花,在都市清点乡愁,在史海激扬情思,让意气风发的身影映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故乡,是任何一个游子的出发之地,也是任何一种乡愁的生根之地。那些不断成熟的乡愁,星星点点,零零散散,用文字把它们描摹下来,用真情把它们挽留下来,编录一辑或者装订一册,这样的工作无论大小,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个体生命对世界的感知,正是历史不可或缺的注脚。这本书中,钱声广先生走过了一缕苔痕,走过了一棵树,走过了一座桥,走过了一条古道,走向了一座又一座高山。他那坚实而笃定的脚步,留在了他那真诚而持重的文字中,化成了一个个逗号,或者一个个感叹号。
      花,在绚烂多彩的人间盛开,也会在浩瀚无际的心间绽放。一个心有花开的人,自会从他的心中送来一缕熏风,自会在他的心中播下一片美景。在这本书中,钱声广先生撷来了栀子和丹桂,还有秋菊和蜡梅,让我们领受到了一份芳馨,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一份深情。他还邀来了松、竹、兰和红叶,让它们与那些好花互为点缀,互为呼应。鲜花开放在他的登山途中,在左或者在右,在近或者在远。他却知道,人生好景在上或者在前,因而并没有让脚步停下来。
      雪,漫天飞舞,一如壮丽而浪漫的人生。一个人要是对雪无动于衷,往往会心冷如冰。在这本书中,钱声广先生迎着大雪寻路向上,天地一片白茫茫,他的情怀也像雪花一样缭乱而缤纷。冰消雪融,又是一年小草绿,他在高台静心观云,以及云彩之下的胡杨和红柳。烟霞绚烂,林木奇绝,它们以其热烈的情怀和坚韧的品格,召唤和鼓舞着他一直向上。
      铁血,这个雄性的词,对一个在军旅成长起来的学者来说,就是他生命的底色。在这本书中,钱声广先生一边回顾自己的军人生涯,一边回望更加漫长的来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赓续着哪一条路走过来的。曾经的战火,曾经的壮烈,点燃了他的情致,放飞起他的遐思。他踩着战鼓的节奏,也踏着先烈的足迹,把铿锵和嘹亮镌刻进了继续挺进的足音。
      人文,对一个军转干部来说,自会成为另一个武装。诗心浸透家国情,人生何处不出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在这本书中,钱声广先生的情思在他游历过的名胜弥散,也随着他的阅读视野徐徐打开而深邃起来。他由一个士兵成长为一个学者和专家,斩关夺隘,披荆斩棘,不知要攀援怎样的悬崖峭壁,不知要跨越怎样的重峦叠嶂。他以通材达识担负决策,以足智多谋秉持参事,既有军营的淬炼,又有政坛的磨砺,这大概不会有什么疑问。
      散文有着悠久的传统,却也有着一个门槛低的误读,好像散文谁都能写,一写就会成功。散文究竟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面目和品性,即便像钱声广先生这样有着丰富人生经验和写作经验的方家,也不一定能够参透其堂奥。但是,显而易见,他也并不满足于只是跨进一道门槛,或者只是向前或向上走一段。散文,那么多经典就在那儿,如同一座一座高山。他的文字,就像是在和高山对话,质朴,清和,随性,真情,不夸饰,不造作,不讨巧,不乱方寸。他留意着边界,也避让着崖畔,没有踩虚,没有踏空。
      他就这样行走在散文的必由之路上,已经让我们看到,他那魁梧的身影,又站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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