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6特别报道
川观文学奖
聚焦川观文学奖颁奖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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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月11日下午,由四川日报全媒体主办,四川日报全媒文体新闻中心、郎酒庄园承办的川观文学奖(2021年度)颁奖典礼举行。川观文学奖评委会主任,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李敬泽,川观文学奖诗歌、文艺评论组评委会主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名誉会长、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主任吉狄马加,川观文学奖小说、报告文学组评委会主任,中国作协副主席、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分别发表主题演讲。现将三位名家的精彩观点摘登如下——
李敬泽:孔子、杜甫都是“川观者”
这个奖叫“川观文学奖”,是由四川日报全媒体创办的。
如果熟悉文学史,大家都会知道,中国现代文学的发生和发展与现代报业的发生和发展,几乎是相伴而生、一路同行的。1991年“四川日报文学奖”的设立,开创了报业与文学关系的先河。2023年,当年的“四川日报文学奖”升级迭代,成为“川观文学奖”。在这个过程中,四川日报由一家传统报纸、印刷媒体变成一个以川观新闻为引领的全媒体矩阵,四川日报全媒体矩阵所观察、所表现的中国文学也正好进入新时代文学气象万千、繁荣发展的全新境界。“川观文学奖”的设立,是具有特殊意义的,是一个重要的文化事件。
同时,我也觉得“川观”二字既是观察、观看,也是观点。四川日报作为一个媒体,以媒体的观察、观看和观点,进而对于我们文学的发展作出评判、宣传和褒扬,这在新时代的文学生态中也同样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现在的传播格局下,文学的繁荣发展,需要诸多媒体、全媒体的充分参与与支持。媒体不仅是观察者,同时也是文学发展的参与者和推动者。
最后,“川观”二字不仅仅指四川日报的观察或观点,我们民族历史上最早、最伟大的“川观”者是孔子。“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就是“川观”者。这短短的一句话,确立了中国文化和中国精神力的一个根本姿态——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当我们站在河川之上,面对奔腾不息的河流,面对着自然、社会与历史,面对着巨大变化、奔腾向前的时代,我们作为个人体会自己的意义,同时又面对这一切发出我们的声音。这样一种“川观”的精神贯穿于我们的文明和文化,从古至今。
我还想起另外一个很伟大的“川观”者,那就是杜甫。我最爱杜甫的《登高》一诗,那确实是古今第一七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杜甫也是站在高处、站在山上、站在川上,看着那个无边的、不尽的长江有感而发。我们现在同样身处伟大的时代,不仅是川观新闻作为媒体,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作家,我们这个时代的所有思考者和创造者,都应该成为这样的“川观”者,都应该在这个时代中为我们的文学和文化开辟新的更为壮阔的境界。
吉狄马加:既要掌握美学原则,也要体现社会性写作
“川观文学奖”的设立应该说是中国文化界的重要事件。我想它也会随着今后不断的延续,成为一项真正有影响的文学奖。作为一名诗人,这次看了最后评出来的获奖作品,我有一个很深切的体会:它们在处理社会性写作和诗歌、评论的美学原则这些关系上有着重要的收获。
当下,我们的写作,尤其是我们所倡导的一些重要的主题性写作,是具有开放性精神的。在当下的这样一些创作中,如何把诗人或者写作者个体和整体的社会发展,包括我们和社会的关系,处理得既具有美学原则,又能体现社会性写作,能真正体现时代精神,并把个人经验和生命经验呈现进去?我觉得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我总体的感受是,“川观文学奖”很多作品都有一个很好、很小的切口。往往这些作品都是作家、诗人或者评论者个体的经验,而这种经验和我们每个人整体对社会的观照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认为,无论是评奖的要求,还是原则,“川观文学奖”都有一个很高的标准。我们在见证这个时代的过程中,怎么能使作品既具有我们个人的生命经验,并将其很真实地呈现出来,又具有很高的美学原则,这应该是“川观文学奖”从征集作品到评选,一直追求的目标。
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到酒。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文化史上有很多东西和酒有密切的关系,比如东晋永和九年的兰亭雅集。兰亭雅集是中国文化的重要事件,有四十几位诗人参与,留下了30多首诗,这些作品被收集起来,王羲之写了序。后来酒醒之后,他发现有很多字是错的,想重新写一遍,但是他很难再找到当时的感觉和状态,原来所写的那一幅现在已经成为中国书法史上划时代的经典作品。
这说明什么?创造永远是需要度的。就像“川观文学奖”,我个人认为评选过程中既需要掌握很好的美学原则,同时又能体现社会性写作,来呈现我们这个时代,这可能对于我们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对于个体来说,包括创作者来说,我们永远是在一种选择过程中,永远在处理这两者的关系。我也期待“川观文学奖”今后处理好文学美学原则,包括社会性关系和时代的关系,坚守这样一种原则,使这个奖永远保持高品质,在见证这个时代、见证文学发展过程中,通过多年的积累,成为中国当下有影响、高标准、高质量的文学奖项。
阿来:文学创作也需要持之以恒的工匠精神
20多年前,我作为一个年轻的写作者,曾经获得过“川观文学奖”的前身“四川日报文学奖”。那时候,我就感到一个文学奖项对一个初入文坛写作者的巨大激励作用。20多年后,我又作为“川观文学奖”的评委来参加颁奖典礼,更加觉得鼓舞和荣幸。
我们生活在变革时代的四川社会现实中,我们也生活在四川深厚的历史文化进程当中。但是很有意思,小说、报告文学它不光是给我们提供了新鲜的、我们未曾经历的那些场景、那些思考、那些触动,更重要的是给了我们不同的视点。从这个角度看,“川观文学奖”的“观”就有了另外的一层意思。
“观”也提醒我们注意,社会各个重要方面的变化,既有宏观的,比如杜甫诗里说的“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但同时也需要非常注重个人生活和自己内心的那部分,“百花潭水即沧浪”,小小一潭水可以看成大江大海,所有的作品都提供了各种体验、各种观察、各种视角。有些人观察现实,当然是一种体认国情的方式,但更深入的、经过人的情感和审美的书写,更深地通过作品来涉入对现实社会的观照、对历史文化的反思和回味,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我们通过别人的眼睛,不光是自己的眼睛,通过别人的心灵,不光是自己的思考,我们洞见了这个社会,其实也洞见了背后的写作者,也就是所谓的世道人心。
从《诗经》以来,诗和酒就结下了不解之缘,陶渊明、曹操、李白、杜甫、苏东坡……这个名单非常长。有两个行业,不管它的厂房多现代化,后期的管理、生产流程多现代化,品牌宣传有多现代化,但早期生产从来都在延续传统古法,这两个行业就是小说家的写作和白酒的酿造。作为文化界的人,敏感、多思是我们的长处,但是有时候太敏感、多思,沉不住气又是我们的短处。这时候我们走到白酒的制曲车间、老窖车间,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向酿酒工人学习的。学习什么?学习那种一丝不苟、“不温不火”、持之以恒的工匠精神。
我们这些小说家、诗人,我觉得就是手艺人,是工匠。当然这里面没有包含后期升华出来的那些东西,仅是从这个工作本身、劳动本身来讲。从这个角度看,酒的生产很值得我们寻思:高粱站在地里面不说话,但它总是在通过光合作用开枝、展叶、结实,拼命吸收养分;到了工厂里面,它酝酿、发酵的过程又再一次把这些东西转化。所以我们中国有一个词叫“酝酿”。
“酝酿”本来是酿酒的专业术语,但今天写文章的人可能用这个词的频率很高。酒在最初酝酿、发酵阶段,那么年轻、那么辛辣、那么冲动,但是把它交给时间,像老和尚一样让它在那里静坐、冥想、反思、回味,再出洞的时候就已经变得那样醇厚、那样真诚,能够在深入我们肉体的同时也深入我们的灵感和灵魂。如果只是深入肉体的酒,恐怕也不是好酒。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庞琪 余如波 成博 整理 本栏图片均由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黄潇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