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故乡的柿子红了

□垂青
　　国庆前夕，母亲从老家来电兴奋地说：老屋后面的一棵老柿子树，今年结得好繁哟，而且个个都红了！
　　故乡的柿子红了，瞬间勾起我的童年记忆。
　　记得那一个个金秋时节，被层层金色田野包围的农家院落后面，一株株柿子树硕果累累，像挂满小红灯笼的火焰树，寓示着村民们五谷丰登、日子红红火火的美好年景。
　　其实当柿子开始泛红时，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趁家长们下田劳作之时，成群结队像山猴子一般，手抱脚登，爬上柿子树伸手探摘，然后像英雄一样不断地向树下扔战利品；年龄小爬不了树的孩子则在树下或用小背篼或用撮箕接红柿子。大部分红柿都摔得体无完肤，个别甚至砸得稀巴烂，红色的果浆四溅，溅满稚嫩的笑脸，树上树下洋溢着欢声笑语。后来吸取了教训，或脱下衣服兜住，或把衣服垫衬在背篼和撮箕里面，红柿完好率一下子提高许多倍，伙伴们为此好一阵自夸自擂。
　　在欢快的收获喜悦中，危险突如其来。一个小雨天，因树干滑溜，一个先爬上柿子树的男孩不慎掉落地上，当场晕厥。孩子们顿时惊慌失措，只好叫来其父母，好一阵又掐又拍又摇，呼天抢地，不幸之中的万幸，因是摔落苕藤地并无大碍，很快男孩就苏醒过来，害怕父母责骂，满脸羞涩翻身跑了。引起众人好一阵唏嘘感叹之声。
　　为了避免孩子爬树摘柿子的危险，大家下田抢收稻谷的同时，便安排有经验的老爷爷带着孩子们欢快地收柿子。老爷爷或架上云梯、腰挂箩筐、手脚并用攀上柿子树，伸手摘柿；或伸出自制长竹竿剪，小心翼翼折，伸、摘、收，一招一式，力道讲究，要保证所摘柿子不致滑落摔坏，完好无损地收于背篼。此时此刻，孩子个个伸长脖子，如众星捧月，在“哇哦！我的、我的……”的稚嫩吵吵嚷嚷中，争相去取夹子上的红柿，老爷爷会喜笑颜开地劝解：莫争、莫争……人人都有，一个一个地来！但仍有心急娃崽疯跑追赶竹竿争抢。特别当摘到树顶的“天黄柿”时，娃儿们都不再淡定，疯抢达到高潮，山村顷刻沸腾起来。
　　最刺激的是，为了保护红柿果实，生产队请来的猎手，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无声息潜伏到柿树下，左手持双节长电筒，循声突然照着柿子树上偷吃红柿的“围子”，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倏地一声快速瞄准击发，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围子瞬间哀嚎跌落地上。然后猎手提着猎物骄傲地来到队长家，扒皮切割，裹上米面子、佐料等，在灶台蒸熟，分给全院子的小孩、大人吃，香喷喷的美味令人至今回味无穷。后来才知道“围子”就是珍稀动物果子狸。现在强化野生动物保护，农村的猎枪悉数上交，早已没有火药枪的山岩回响了。
　　最后是把红彤彤的柿子分给每家每户，于是各显神通，有的做成柿条、柿片，晾干以度灾荒年；有的做成柿饼，用竹丝串起晾蔫，然后上街卖了买油盐酱醋。当然家里的孩子少不了嘴馋要额外偷吃一些，特别那霜打过的柿饼又糯又甜，想起都垂涎三尺。
　　国庆凌晨，我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五点始发，一路拥堵，走走停停，历经九个多小时才回到故乡。当看到满树的柿子正大红灯笼高高挂时，霎那间懊恼之情烟消云散。
　　看见我凝视满树的红柿子，母亲不无遗憾地说：现在家家都不稀罕柿子了，很少有人去摘，好多柿子都掉落地上腐烂了。好可惜哟！
　　我暗自浮想联翩：红柿全身是宝，含丰富的类胡萝卜素、黄酮素、脂肪酸、氨基酸、酚类和微量元素，具有润肺生津、润肠通便、降压止血、解酒等功效；柿子叶含丰富的单宁酸和维生素，降“三高”、燥湿止痒、保护心血管、增强免疫力。咋不成立合作社，引进企业合作，加工成柿子醋、果冻、果酒、软糖、染料及药用、饮品和护肤品等畅销生态有机产品呢？
　　故乡的柿子红了，在连绵的秋雨里演绎着山民们勤劳的沧桑岁月，见证着山民们从贫困走向富足的天翻地覆。夜晚与家乡人共话巴山夜雨，谈及家乡脱贫攻坚成就，蓝莓产业初具规模、村村通硬化公路特别是高速公路的开通甚是自豪；更论及红柿等特色优势产业开发，还要因地制宜、拓展视野、招商引技、精深加工、直播带货等，让家乡的红柿飞出深山峡谷，红遍海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