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桥

□王斌
　　“糟糕！前头的路垮了。”刚刚拐过弯，走在队伍最前头的两个消防队员——张小龙和赵波就几乎同时叫了起来。的确，就在前方七八米远的地方，这条前天才开辟出来的山路，连同路边的十多根玉米，都已经从一个五六米长的豁口垮塌下去了。
　　消防支队是一早接到命令就出发的。这次的任务和以前不同，有点特别。消防队员们要从石棉县的王岗坪彝族藏族乡幸福村与跃进村，分别转运出两名因地震受伤无法行走的老人。因为地震，原先的路已完全毁坏了，于是，又重新开辟了一条通往地震灾区的山路。没有想到，当消防队员们抬着两个受伤不轻的老人原路返回时，这条新开辟的，通往外面的生命之路也垮塌中断了。
　　队员们在距离垮方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了。两个老人还在队员们的肩上抬着，不能放下来。眼前的垮方的确是个大麻烦。这次石棉地震，幸福村和跃进村房屋损毁严重，从幸福村和跃进村转运出来的这两位老人也伤得不轻。尤其是跃进村的这位老人，因为腰部被压伤，只要一挪动，就痛得直呻唤。转运老人时，队员们就找来了一把竹躺椅，让老人坐在竹躺椅上，尽量减轻老人的痛苦。
　　两个老人都要尽快送到雅安医院救治才行，早一分钟送到医院，两个老人就少受一份罪。这是明摆着的事。可眼前这条路——停下来的队员们交头接耳，都想尽快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队长，我来搭桥，可以踩到我的膀子，把人抬过去。”突然，队员小孙往前跨了两步，从垮方的那里跳了下去。小孙是前年才分配到消防支队来的，大学生，一米八几的个头，他站在那方垮塌下来的黄泥巴上，肩头正好齐着垮塌的路面，“队长，还在犹豫啥子，要早点把人送到医院，这个样子，稳稳当当，没得问题的。”小孙踩了踩脚底下，转过头，大声对队长说道。
　　于是，队员小赵，队员小卢，队员小方，还有小徐，一个一个，也跳了下去，站在小路垮方前的消防队员们，一下就跳下去了八九个。消防队员们站在那截五六米长的垮方路段下，肩并着肩，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俨然就是已经用肩膀搭好了一座结实牢靠、能够供两个老人安全通过的人桥。消防队员老罗在队伍的后头，他跟到要往下跳时，站在旁边的队长伸手拉了他一把，说：“老罗，你都差两年退休的人了，再说，你这身板？”老罗却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咋，队长，差两年退休又咋个，我老罗还是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呢，我这身板，你当队长的才是门缝头看人，把人都看扁了。”老罗反倒是一脸的不满，一转身，跟着也跳了下去。
　　队员们抬着两位老人过人桥时，队长一直站在垮方的那头指挥。“慢点，慢点。”“不要慌，不要慌。”“踩到肩膀过，踩到肩膀过。”“再过来一个，再过来一个。”两位老人中，先踩着队员们的肩膀，往这边抬过来的是那位跃进村的老人。抬着老人的几个消防队员很小心，过人桥时，每走一步，他们都小心翼翼。在他们脚底下搭人桥的队员们却很豪爽，“踩嘛！踩嘛！”两个老人从他们头顶上经过时，每个队员口里都在不停地吼。
　　两个老人终于被抬过了人桥，爬上来的消防队员们又跑向了前方，因为，前方还有垮塌，他们还要为两个老人再搭起一座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