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星堆祭祀区本轮发掘已发现超10件独特器形

    造型前所未见 刷新既往认知



  •     

    铜猪鼻龙形器
    顶尊蛇身神人像
    龟背形网格状青铜器……
    年代
    多座祭祀坑
      埋藏年代为商代晚期
    三星堆祭祀坑埋藏年代一向备受关注。据介绍,三星堆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已全部完成碳十四测年。结果显示,大多数坑的年代为商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在4号坑发掘时,研究人员在竹炭灰烬层采集了15份样品,最终在碳十四测年时得到6个年代数据。2021年初,4号坑测年率先出炉,95.4%的概率距今3148—2966年,属商代晚期。
      此后,研究人员在相继投入发掘的6座祭祀坑中,提取了近200个测年样品。经过贝叶斯统计树轮校正计算,研究人员表示,除了5号坑和6号坑年代稍晚之外,其余几座坑的埋藏年代一致,为商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这解决了过去30年来关于祭祀坑埋藏年代的争议。
    族群
    凸目、獠牙、立发……三星堆发现新族群?
        三星堆出土青铜器中,青铜人头像数量十分庞大。30多年来,考古学者根据这些头像的发型、服饰等特征,总结出三星堆王国可能存在笄发族和辫发族两大族群。他们分别代表三星堆祭祀或巫师一类的神权贵族集团和掌握军事事务的世俗贵族集团。不过,随着更多考古材料的出土,立发人开始频频出现。考古人员推测,或许在辫发和笄发两大族群之外,还存在第三种族群。
      在三星堆祭祀区新一轮考古发掘中,3号坑此前发现了一件小的立发人像,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在8号坑发掘中,则连续出现了3件立发人像,而引起研究人员的关注。
      顶尊蛇身神人像便是其一。这件神人像头发梳成5缕成竖立状,脸戴牛角面具、眼睛微凸。相比此前发现的青铜人头像平口不露齿造型,这件神人像有专门的獠牙。另一件铜立人像同样属于立发一族。
      在8号坑青铜神坛上,中部台基四侧都分别坐了一个立发人,他们也是微微凸目、露出牙齿。
      如果说青铜人像是三星堆都城内贵族阶层人们的写照,那在掌管神权和世俗权利两大集团外,是否存在第三种族群?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8号坑神坛或许可以提供一定线索。8号坑发掘现场负责人、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说,分为3层的神坛上,有人在四角跪拜,有人作抬滑竿状,但4个立发人均坐于台基之上。“他们可能比跪着的人身份更高,但比大立人身份要低,应属于下层群体中领头者。”但他们的身份或许仍低于神兽。因为在立发人之上的台基上,神兽仰首站立,表现出更高的身份地位。
    祭品
    黄牛和野猪可能是祭品
        去年,在出土的青铜器、象牙以及坑内灰烬中,三星堆考古发掘发现大量丝蛋白残留及丝织物残留。随着植物考古的推进,研究人员在4号坑灰烬层中发现了竹亚科、楠属、阔叶树材、棕榈科、芦苇、禾本科、甘蓝、大豆、菊叶香藜及少量碳化稻等植物,其中竹亚科占90%以上。
      三星堆祭祀区考古发掘执行领队冉宏林表示,这些结果表明古蜀国气候温暖湿润,祭祀区紧邻河边且植被茂密,系列发现对研究四川盆地同时期环境具有重要意义。至于碳化稻种子,考古人员认为,可能是不小心洒入其中,这也能证明当时的三星堆主食应该是大米。
      虽然6座祭祀坑有机物质严重降解,但仍能检测到丰富的有机物质。其中,脂肪酸分析说明,祭祀坑存在明显指向动物脂肪的有机物证据。蛋白质组学检测到黄牛、野猪蛋白质成分。结合商周时期祭祀特点,研究人员推测,黄牛、野猪在三星堆很可能被用作祭品。
      研究人员采用红外复烧测温方法,得知4号坑灰烬层燃烧温度为400摄氏度左右。这为确认三星堆先民是否把器物堆放到坑内再进行燃烧还是在坑外燃烧的祭祀行为,提供了宝贵线索。

      30多年前,三星堆1、2号祭祀坑被烧砖取土的广汉农民偶然发现,青铜纵目面具、神树、大立人等文物出土一醒惊天下。当公众以为这就是三星堆青铜文明的全貌时,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又刷新了既往认知。
      龟背形网格状青铜器、顶尊蛇身神人像、铜龙、铜立人以及铜猪鼻龙形器……三星堆祭祀区本轮发掘发现的独特器形,已超过10件,造型在整个中国青铜时代均前所未见!

    造型独特
    “混搭”器物随处可见
      随着考古工作持续推进,7、8号祭祀坑最新发现的文物,不断颠覆着考古人员的想象。
      三星堆7号坑坑内一角,一件龟背形网格状青铜器已露出地面。在大量细碎的青铜片、玉石器旁,它的造型显得格格不入。三星堆7号坑发掘现场负责人、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黎海超感叹,这件器物堪称7号坑“镇坑之宝”,“迄今为止,我们还没在中国同时代的其他地区发现任何一件相似器物。”
      如不算龙头、飘带,这件器物长60余厘米、宽50多厘米。器物一侧有类似合页插销状的设计,另一侧则有两根铜带绑着略有错位的两层网格。考古人员根据形态观察,认为它极可能是装有玉器的青铜网格“盒子”。黎海超推测,网格中的玉料上可能有刻划或者墨书,或者覆盖了丝质物等。
      在8号坑,造型前所未见的器物更是被频频发现。坑内东北角,去年仅露出三分之一的青铜神坛已基本暴露出来。神坛由三部分组成,层层台基之上,青铜人像大小不一,或坐或站。最上层的平台上铸有神兽,神兽上有跪坐人像,似乎用铜丝拧成的绳子牵着神兽。目前,考古人员推测,它可能和此前3号坑发现的“奇奇怪怪的文物”是同一件,如果能够拼对,那这件神坛将高达1.5米以上。
      神坛一侧,一件面朝泥土的铜立人像已露出清晰轮廓。这件铜立人高80厘米,加上台基整体高达1米,是三星堆继青铜大立人之后发现的第二件大型立人像。这尊立人身材壮硕而非大立人般清瘦,其发型也非以前发现的辫发或笄发,而是立发,或许这是三星堆王国中一个新的族群。
      8号坑西北角,顶尊蛇身神人像造型也十分奇特。撑在方座青铜罍上的神人戴着神秘的牛角面具、眼睛微凸;蛇身像U形管一样向上高高翘起。神人头上还顶有瘦长的觚形尊;蛇身则有铜环将其套住。
      “混搭”器物在8号坑也随处可见。顶尊蛇身神人像一侧,是虎头龙身的铜龙,这可能是一件大型器物的基座;另一件铜猪鼻龙形器,整体似龙却长着长长的猪嘴,身上的两种斑纹很像鱼鳞和虎斑。附近的一件鸟形器则既似公鸡又像凤凰。

    暗藏密码
    或为同一次祭祀行为
      这些文物在三星堆的世界里充当了怎样的角色?8号坑发掘现场负责人、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介绍,8号坑新发现的多件器物极可能是祭祀神庙建筑结构的一部分。
      随着发掘工作的推进,考古人员发现很多器物连接着基座,并且发现有榫卯接口类痕迹。铜立人像所站的方形台基侧面有一个方形孔洞。赵昊推测,这可能就是榫卯插口。“立人像应该是一座建筑或木质结构上的装饰品,通过榫卯结构连接在另一个木质结构上。”残断的铜猪鼻龙形器,下面同样有几个穿孔。“后半部可能与圆柱形的木结构连在一起,功能类似后世建筑上的鸱吻。”赵昊说,就连虎头龙身的铜龙,利爪也抓在一个三叉形基座上,“它本身可能就是另一件大型器物的基座部分。”
      把大量建筑构件埋入祭祀坑,为解开三星堆消失之谜提供了宝贵线索。
      赵昊介绍,一般的祭祀行为只可能把祭器埋掉,不可能把祭祀场所也埋入地下。“如果这些器物最终被确认为建筑构件,那么,只能是建筑场景遭受了火灾或洪水而倒塌,甚至是人为拆除。”
      7、8号坑还发现了大量青铜神树残枝,它们明显分为两类,分别和此前发现的一、二号神树相似。如今在三星堆博物馆展出的一、二号神树均有残缺,“如果未来能够把新出土的神树残件和它们拼对成功,就能证明8座坑大多数都是一次性埋葬。”赵昊认为,如果三星堆祭祀坑是在同一次事件中被埋入地下,可能就是整个国家发生了极大变动。“我个人认为不是战争行为。因为每座坑的器物埋藏仪式感非常强,先埋完整青铜器,再埋象牙和灰烬,和敌方破坏行为完全不同。”

    器形丰富
    再证中华文明多元一体
      三星堆文物以神秘独特的造型体现出中华文明丰富的文化样貌,也同样显示出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重要组成部分。
      赵昊认为,三星堆地处四川盆地,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其独特的文化。三星堆的青铜器更是反映了其独特的宗教观。“这从侧面说明中国青铜时代国家的形态发展有不同特点,并非只有中原一种模式。”
      三星堆文明还反映了中华文明的多元一体。
      三星堆祭祀区考古发掘执行领队冉宏林介绍,三星堆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中发现了很多龙形器。其中,7号坑龟背形网格状青铜器把手上饰有龙头。8号坑里不仅有铜猪鼻龙形器,铜龙的虎头上还伸出了两根长长的龙角。“整个中华文明分布范围内对龙的认同感非常强。由此可见,三星堆文明是中华文明的组成部分。”冉宏林认为。
      三星堆7、8号坑发掘有望在今年底结束。期待随着更多考古成果的发现和课题研究的推进,三星堆秘密终有一天会揭晓。

分享到微信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