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想

    母亲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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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青
      母亲是腊月中旬到的蓉城,一来为检查骨质疏松的老毛病,二应我们晚辈的反复央求到蓉城过年。
      据到成都办事顺道送母亲来蓉的表妹夫说,母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蓉城的,走时狠心宰了喂的几只公鸡带来给儿孙过年吃,剩下的母鸡送去娘家幺弟家寄养。母亲也说她牵挂着她的菜园、山林,等等。我们皆“讪笑”母亲土心太重!
      母亲有好几年没来蓉城了,看到家里一些电器设备的升级很是诧异,在孙儿的手把手教授下好几天才学会操作。母亲不停地唠叨自责,人老了,笨手笨脚不行了。我们皆嬉笑鼓励:这么复杂的高科技都玩得转,真厉害!
      母亲每天都要在我的手机上,通过远程监控摄像头看看老家的样子。刮风下雪没有?天气晴好没有?有鸡进菜园没有?特别是邻居家儿子婚宴庆祝场面,母亲看得格外仔细,当看到镜头里一个个十里八乡的熟面孔,不由得隔空亲切招呼,虽对方在千里之外的嘈杂声中毫无反应,母亲亦兴奋不已;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母亲激动地连声感叹:农村好热闹哟!
      春节过后,母亲就着急地催我带她去看病,在医生的打针、矫正等保守治疗中,她忍住畸形脚趾拉扯的剧痛,一天天算着回老家的日子。我们一再挽留她多住些日子,但母亲越来越不习惯“养尊处优”的生活,浑身不舒服起来,而且每天晚上梦见在老家的情景,特别是逝去的父亲向她“托梦”叫她回去抓春耕生产了。我们不禁暗自喟叹,生就的“劳碌命”哟!
      到了三月,阴冷潮湿的蓉城再也留不住母亲的身心了,无奈之下我与妻只好请假送她返乡。
      出发前,母亲兴奋得夜不能寐,一早就催促出发。汽车穿过晨曦,越过千山万壑,随着故乡愈近,原本晕车的母亲愈加精神焕发。
      母亲放心不下她的老母鸡,溯河而上,沿着宽阔的公路,跨过刚建成的大桥,径直到了幺舅家。午后的阳光温暖了河谷,也映红了母亲与亲人们久别重逢的笑脸。四只雍容华贵的老母鸡见到久违的主人,隔着笼子咯咯咯欢快起来。
      暮色降临,母亲又着急地催促幺弟收拾好老母鸡和前期生产的满钵鸡蛋,翻山越岭,回到了老家。瞅到东倒西歪的菜园篱笆,看着墙上被老鼠咬噬得奇形怪状的腊肉,母亲心疼而懊恼地说,早该回来了!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山村夜色宁静,母亲很快入睡,不久响起均匀的鼾声和“安排春耕”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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