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往开来披沙拣金
展开神秘壮阔的四川画卷
-
江口明末战场遗址。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考古人员在皮洛遗址现场进行古DNA样品提取。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1951年,距今35000年左右的资阳人头盖骨在成渝铁路修建时被发现,引来举国关注。没想到在70多年以后,四川发现距今至少13万年的旧石器遗址——皮洛遗址。
1986年,当三星堆1、2号祭祀坑因当地农民烧砖取土而“一醒惊天下”时,同样也很少有人想到30多年以后,就在附近不远处再度发现6座祭祀坑,再证古蜀文明的璀璨多姿和中华文明多元一体。
……
如果说几十年前的考古成果,还大多是在基本建设时的意外发现,那么最近十几年尤其是最近几年来,我省考古事业开始在部分领域重点攻关,收获巨大,以详实的考古材料,拼出色彩斑斓的四川历史。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吴晓铃 吴梦琳 成博
旧石器时代
古人在川何处而居?
在遥远的旧石器时代,四川有无人类在此生存繁衍?新中国成立70多年以来,四川零星发现了简阳龙垭、汉源富林、攀枝花回龙湾以及资阳人遗址等寥寥几处旧石器时代遗址,广袤的巴蜀大地,似乎鲜有古人类行踪。“事实证明旧石器时代的四川人类活动痕迹并不少,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发现而已。”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周科华感叹道。
几年前,当周科华和国内同行交流,发现省外考古院团在旧石器领域考古频有斩获,“仅仅陕西洛南盆地一处,就能发现上百处旧石器时代遗址,其它省份也屡有发现。难道古人的行踪就单单避开四川?这不可能!”彼时,省内考古人手不足,仅仅配合基本建设的考古勘探就让人疲于奔命,主动性发掘仅有古蜀文明、巴文化等少数项目。
2014年,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引入旧石器考古专业人才郑喆轩。就在他2019年进行川藏铁路沿线考古勘探时,主动进行了旧石器时代考古调查,结果一举在川西高原发现60多处旧石器遗址,其中就包括皮洛遗址的世界重大考古发现。
关于人类起源的探寻,开始在巴蜀大地陆续展开。
在资阳,考古人员在1951年发现资阳人头骨附近的一处遗址,发现和资阳人头骨年代差不多的地层和相关遗存。如果这处遗址的年代能够确定,对资阳人头盖骨年代的一锤定音具有重要作用。
在眉山,一次系统的史前考古调查勘探,也让考古人员在一处河堤的断坎处发现了打制石器,证明是一处旧石器遗址。考古人员在此进行了正式发掘,确认该遗址为成都平原首次发现的旧石器时代旷野遗址。更多的重要信息有望在今年揭晓。
在成都城南和城北,也已陆续发现旧石器时代遗存的痕迹。“四川旧石器遗存点位,目前已确定超过100处,超出我们的意料。”省文物局考古处相关负责人表示,“它说明早在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以前,人类在今日四川地区的活动十分频繁。”
未来,不光皮洛等旧石器遗址将继续展开发掘,成都平原也计划展开旧石器时代遗存的全面调查,旧石器时代人类的四川活动版图,有望更加清晰。
巴蜀文化
还有多少秘密?
对巴与蜀的探索,还远未停止。
三星堆祭祀区,7、8号坑目前仍在紧张发掘。在举国关注未来这里还将出土多少“宝贝”的同时,考古人员已经将关注的目标投向其它区域。
“今年的主要方向是月亮湾。”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介绍,1927年,广汉农民燕道诚就是在这里无意发现了一坑玉石器,让广汉玉器开始引起学术界关注。新中国成立以来,考古人员已连续三次在这一区域展开发掘,发现了玉石器、铜渣、石料坑等,“众多证据指示月亮湾极可能分布着祭祀场所以及手工业作坊,对探索三星堆遗址的聚落结构、性质及变迁,以及三星堆古蜀都城的社会体系都不可或缺。”在今年的发掘中,同样将展开多学科研究,动植物标本浮选与鉴定、科技测年、景观考古等都将同步推进,希望能为认识三星堆遗址都邑聚落最核心功能区——月亮湾小城东部的空间结构及形成过程,为研究三星堆遗址的聚落结构及其变迁提供重要材料。
成都地区古蜀文明遗址的考古发掘也在全面推进——
宝墩古城遗址,2021年宣布发现长江上游最早的水稻田遗迹。未来这片区域还将继续开展工作,以期发现与水稻田遗迹相关的遗存,进一步完善对水稻田的认定,以及对宝墩时期聚落结构、人地关系的认知。
温江鱼凫村遗址,早在1996年就考古证实这里存在一座距今4000年左右的古城,处于宝墩文化向三星堆文化过渡的重要阶段,是讨论三星堆文化来源的重要线索。进一步的发掘,有助于更清楚认知成都平原从新石器时代向青铜时代过渡时期的情况。
在距离三星堆遗址仅10公里的彭州竹瓦街遗址,未来也将展开相应的调查与发掘。上世纪50年代和80年代,这处遗址曾先后出土两批青铜器窖藏,包括西周象首耳青铜罍在内的40多件文物,成为四川博物院的珍藏。两处窖藏缘何埋下?三星堆遗址的去向以及金沙遗址的来源和这里有无关系?等待着考古揭晓答案。
如果说古蜀文明的脉络在近几十年持续不断的考古中已渐渐清晰,那么对巴文化的探索依然任重道远。
省考古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长陈卫东介绍,近年来,考古人员在达州宣汉罗家坝、渠县城坝遗址进行了持续发掘,城坝遗址新发现宕渠文字瓦当、150余枚竹木简牍和津关遗址。未来,城坝遗址将进一步通过发掘获取材料,了解巴文化融入汉文化的历史进程以及秦汉帝国对西南地区的开发与管理情况。罗家坝遗址最近3年清理了92座战国至汉代时期的墓葬,出土青铜器、玉器等大量随葬品,是川东地区近年先秦考古最为重要的一次收获。“今年,继续寻找遗址的手工业分布区或者居住区将是考古人的重点,而这将进一步深化对川东地区先秦时期巴文化的认知。”
发掘与研究并重
展开四川历史画卷
迈进黄金时代的四川考古,还有更多惊喜传来。
“距今1万年至5000年期间四川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序列有望通过考古实现。”周科华介绍,截至目前,距今1万年至5000年期间的四川历史基本还是空白,而包括河南、陕西、湖南、江西等多数省份早已陆续发现距今六七千年甚至八九千年的新石器时代遗址。河南贾湖遗址出土的骨笛,让人们得知距今八九千年前的贾湖先民就已经可以制作骨笛吹奏出美妙的音乐;同样距今八九千年的湖南彭头山遗址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稻作农业痕迹——稻壳与谷粒,为确立长江中游地区在中国乃至世界稻作农业起源与发展中的历史地位奠定了基础。而四川,迄今为止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广元中子铺遗址,距今六七千年的测定却仍有争议。
令人振奋的消息在去年传来。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进行史前考古调查时,意外在成都平原西南部发现了一处新石器时代遗存。根据测年,这处遗址距今6000年左右。更多的考古工作将在此展开,考古人员希望在此找到房址或者陶器,丰富对遗址的认知。
“今年,四川还将持续开展六江流域考古调查,重点方向便是先秦以及新石器时代,继续探索5000年以前的四川历史。”周科华表示。
全省考古资源调查已系统展开。在六江流域调查之外,丝绸之路南亚廊道、蜀道、茶马古道文化线路等综合考古调查以及商周时期遗址、秦汉至隋唐城址、宋(蒙)元山城防御体系遗址等专题性考古调查都已相继展开,不断取得新的发现,进一步摸清丰厚家底。
更多的考古工作有条不紊。配合基建进行的江口明末战场遗址开启了第五期考古发掘,最大限度抢救保护水下文物。石窟寺考古的展开,为后续保护利用提供了学术支撑。
对考古成果的研究与阐释正在加大力度。“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川渝地区文明进程研究、古蜀文明保护传承工程等已经开启,多学科、跨领域(行业)的研究,将不断推出考古和综合研究重大成果。
神秘而壮阔的四川历史画卷,正在考古的推动下徐徐展开……
新闻多一点
皮洛遗址将继续展开发掘
皮洛遗址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记者了解到,今年,皮洛遗址的发掘将兼顾主动性和抢救性发掘两方面,既希望全面把握遗址的整体堆积状况和文化面貌,从而为后续的研究、保护及利用提供科学依据,也将对遗址受自然侵蚀和生产性破坏的区域进行抢救性发掘。本次主动发掘具有很强的学术意义。考古人员希望通过更多的材料深入了解遗址石器演化等相关问题。以皮洛遗址发掘为依托,考古人员也将继续展开遗址周边的调查研究工作。此外,还将在遗址调查、发掘及整理研究中,进一步开展多学科综合研究,为遗址长期的研究、保护、利用等提供科学依据,并编制遗址保护规划。
江口明末战场遗址
继续抢救水下文物
2017年开始,彭山江口明末战场遗址已连续进行了4次发掘,出水各类文物60000余件。根据文献记载并结合出水实物,确认遗址的性质是张献忠大西军与杨展南明军于1646年发生江口之战的古战场遗址,第一次考古发掘还入选2017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据介绍,对江口的第5次发掘已经展开。此次发掘,考古人员期待解决遗址的边界问题,进一步了解文物在水下的分布规律。数字考古和文物保护将在本次发掘中同步进行。考古人员将对出水文物位置进行跟随采集,对遗址地貌、出水文物现场以及部分精品文物进行三维扫描和建模;文保人员也将对全部出水文物进行现场保护,并修复其中的数十件精品文物。大量精美的金银首饰,也给考古研究提供了便利,金银器制作工艺研究、铁器保护研究等工作都将在未来持续展开。
三星堆示范区建设将创新开展
2020年9月,三星堆成功列入首批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创建名单。一年多来,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示范区创建工作,专门成立了四川广汉三星堆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建设创建工作领导小组推动相关工作。目前,在科学有序的考古发掘与研究基础上,高质量开展了文物保护重点示范工程,推动三星堆文物保护与修复馆建成开放;三星堆青关山建筑基址、城墙等重要遗迹本体保护工程与保护范围内环境整治工作稳步推进。据介绍,作为示范区建设的内容之一,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在3月29日破土动工,三星堆博物馆青铜馆展陈设计提升与改造后也于3月21日与公众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