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镇赶场

□刁觉民
　　赶场，是中国乡村的一项民间习俗。云、贵、川、渝地区叫“赶场”，北方人说“赶集”。它是全国各地乡亲们约定俗成的习惯，各地区乡镇之间普遍实行定期的集市贸易。
　　乡村赶场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有“逢双”与“逢单”之分。老百姓会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不同的时间、地点上街赶场。这种习俗对于面向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是非常重要的，一年的吃穿用度也就在这往返的场镇中得以解决，而城镇居民是无法体会其中的苦与乐。
　　今天是双日，又有冬日的暖阳，我便走进赵镇金渊综合市场，再次感受久违的习俗。
　　金堂赵镇自古就是蜀中四大名镇，水运发达，码头繁荣。“上可达省城，下可由泸州以达上海，运载货物，殊甚便易。”这里不仅是物资集散地，也是各类物资交易场所，各类市场众多，市井繁华。金渊综合市场便是其中一个较为大型的集市贸易市场，每到逢场天，除赵镇的群众外，附近三星、官仓、清江等地的群众也纷纷到这里来赶场，将自己的农副产品在这里进行交易，或置办一些生产生活用品。
　　我喜欢到金渊综合市场采购货物。赶场的经历儿时曾有过，但走在路上，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还是让我兴奋。虽然仍有一些荷担负重的、拖儿带仔的、三五成群的身影掠过，但行人中却多了悠闲逛街的、互道安好的群众。而过去用肩挑背驮运达货物的群众，都齐刷刷地开着满载蔬菜、水果的小货车、三轮车驶向市场。
　　我也随浩荡的赶场大军向市场走去。市场内早已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各种农副产品一字排开，竹器篾货各自为政，钉耙刀具叮当作响，塑料制品满地散开；蔬菜水果、家禽家畜、腌腊制品等摊位目不暇接，商品琳琅满目。
　　问候的、砍价的、吆喝的……偌大个市场好不热闹。最热闹的还是“卖打药”的摊点：“走江湖，闯江湖，哪州哪县我不熟。常言说得好，腰杆痛，吃杜仲。夜尿多，吃蜂窝。”“屙尿屙不高，就吃隔山撬。”“牛骨梳子你随便拧，就像你嫁人找对了人。”这种招揽生意的“唱词”虽然博得满堂喝彩，但围观者还是甄别着选购。
　　小时候我常随外婆和父母走上十来里路去赶淮州（今淮口镇），走在碎石马路上，看见两边的赶场行人首尾相接，望不到头，站在高处眺望，犹如两条蜿蜒的小溪，我和外婆像小溪里的鱼儿一样，上午游向街上，下午游回家里。到了街上，外婆忙着置办所需的生活用品，我就在舅公的店铺里玩耍。父母也时常带我上街，他们总是让我形影不离，走了上街走下街，办完要紧事后，便带我在地摊或书店去选购小人书，饿了吃点零食或下馆子。稍大点就不愿与大人去了，我就约上几个小伙伴往街上跑，但赶场的时间早已错过，赶早场的群众开始往回走。我们便趁这段时间，去逛逛白塔、钻下店铺，满街跑。稍长的我竟独自上街为家里置办东西，有点时间就悄悄跑进沱江旅馆去偷听评书。路过场头场尾，又被“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的吆喝声吸引，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早已忘了回家的时间。这样的结果免不了一顿责骂。
　　大人忙赶场，小孩爱过节。这次偶然的出行，不仅赶了场还过了一次节，更唤起了我儿时的旧时光。这场，赶得。